清晨,峽谷中的陰沉逐漸被天光所磨薄,一縷霞光越過了冰壁,照耀的吳亙身上絢爛多彩。

從鼾聲中醒來,吳亙揉揉惺忪的眼睛,身旁四名雪童早已不見。眼角瞥到身旁隨風微動的衣裙,心中一驚,視線一路向上,巫漪略顯無奈的臉正盯著自已。

擦了一把嘴角的口水,吳亙趕緊站起身,心中不免惴惴。昨天修煉到半夜,終於忍不住困頓,昏昏睡了過去。

修煉時突然發現,不知為什麼,自已的魂火突然壯實了不少。不僅如此,藍色的火焰四周罩了一層紅色,並有絲絲縷縷的金色摻雜於其中。

吳亙也不知道這是好是壞,且行且看吧,反正一路走來,都是摸著石頭過河,再不濟也比神魂小人剛崩潰時強些。

一臉尷尬站在巫漪面前,吳亙好像犯錯的小孩,「這些日子有些太累了,一時不察就睡了過去。」

巫漪淡淡道:「休息一下也是好的,只不過不可過於懈怠。」看了一眼吳亙仍顯隆起的肚子,巫漪眉頭微蹙,「神魂中的沌形業已被我驅除乾淨,這肉身中的不妨好好錘鍊一番。若是能夠用的好了,對肉身亦是好處不少。

在大遺洲,沌形也並不是一無是處,常有人豢養沌形,去其神智,獨存其身,以身飼之。雖然被奪了一些精元,但若是能將其煉製為身外身,亦是一大助力。」巫漪邊走邊介紹了一些大遺洲種族對付沌形的法子。

原來,沌形雖然以附身他族為生,但天地之間萬物相生相剋,大遺洲對沌形倒不是沒有剋制的法子,有的甚至琢磨出了不少利用的法門。

比如有的種族,將沌形滅殺神智後,專門種在體中,以藥物和秘法控制。時日長了,這些沌形成長起來後,可化為肉身一部分,如多化為幾隻手,或是將其煉製成兵器一類的存在,如臂如使,戰力增加不少。

也有的種族並不追求這種形體的變異,而是將肉身中的沌形慢慢磨滅,在這種對抗中,一點點精粹已身,最後將沌形化為血氣的一部分。

還有的乾脆連沌形的神智也不除去,以族中秘法控制,等沌形成熟後脫離肉身,反而成了自已的傀儡一樣的存在。朝夕相處下,與宿主心意相通,與敵戰鬥起來,以二抵一,亦是佔了不少便宜。強大些的種族,甚至可以一個宿主培養出三個沌形,頗為強悍。

吳亙聽完,不由感慨萬分,讓外洲人聞聲喪膽的沌形,在大遺洲雖然也是依舊強勢,但也不免淪於他族的池中之物。

只能說,天道之下,因果無爽。萬物皆芻狗,又豈會有長久凌駕於他族的種族。

比較這些法子,吳亙倒是傾向於將洱形磨滅化為血氣的法子。而且自已食了琅果,本身就有多餘的生氣,正好讓沌形吞噬乾淨,再慢慢煉化,化為自身一部分。

至於如何磨滅,當下也沒有什麼好的法子,歸真者重神魂,也不會有這樣的法門,只好用啟人的天爐鍛體之法,一點點錘鍊罷了。

不管怎麼樣,去了琅果這個隱憂,吳亙放心了不少。可回到當下,還有一件煩心事,自已又該如何抵擋住靈居的威能。

一點點修煉嘛,那倒是可以,可自已沒有時間啊。兩年之期,還得去尋那什麼太初石,哪裡來的及啊。

讓吳亙不理解的是,這巫漪對自已好像有些太好了,好的讓人有些心驚。你看水從月、鳳兒等人,說讓傻子一樣站一天就得站一天,說把你變成男子就變成男子,何嘗有過半分心慈。

吳亙不是沒想過,難不成這巫漪貪圖自已身上什麼。魂曲,不可能,對方已經說了,等自已將來悟了什麼益靈曲之類的再說。

玄元術,此術確實精妙,雖然得自命族,可吳亙從來沒把它當回事,給巫漪就是了。可對於歸真者這種只重

神魂的種族來說,其實也沒有多大的意義。

難不成是喜歡上了自已,貪圖自已的身子,想了想卻不由暗嘲,真當自已是什麼翩翩玉公子啊。況且,歸真者可虛可實,肉身的感官對他們來說真是沒有什麼意義,又何談覬覦。

吳亙心思百轉卻不得其解,只得陪著巫漪在峽谷中漫步,找了個合適時機開口道:「巫姑娘,你看我這資質,什麼時候才能抵擋的往靈居威能。還打擾姑娘清修,不如早些告辭,省得礙姑娘的眼。」

「姑娘?」巫漪神色有些恍惚,一根手指戳在腮上,邊走邊若有所思。

吳亙不禁有些焦躁,與巫漪說話十分的費勁,說著說著就走了神,不知道拐到了什麼地方。

「巫姑娘,話說你為什麼要逼著我修煉,咱倆又不是太熟,在此之前也沒有什麼瓜葛,何必非要抗住什麼靈居的威壓。這牽念,你若是想取回,儘可拿去。」吳亙伸出了自已的手腕。

「瓜葛?」巫漪有些疑惑的回頭,抬頭盯著吳亙,雙眸如秋天的湖水般寧靜,可是很快就有一層冰意蔓延開來,殺意凜然,身後白髮無風自起,強大的氣勢之下,吳亙感覺連呼吸都變的困難起來。

噔噔噔後退幾步,一屁股坐在地上。也不知道自已為何觸怒了對方,這凌冽的殺意,可是遮都遮不住。

「巫姑娘,咱,咱有話好說,千萬不要動怒。怒是猛虎,嗔是深淵。一動怒,就會心緒不寧,一心緒不寧,臉上就會多些皺紋。因為小子一時謬言,讓巫姑娘這等天姿國色蒙晦,這份罪過實在擔當不起。不如我們平心靜氣,共覽雪山盛景,共敘兩族佳話如何?」吳亙連連擺手,倉皇辯解。

巫漪一步步走到吳亙身前,如影子般穿過其身體,站於吳亙胸膛之上。低頭俯視躺在地上的吳亙,攏著雙手的廣袖高高鼓起,獵獵作響。

看著一臉驚慌的吳亙,過了許久,巫漪終於平靜下來,白髮重新落於肩上,幽幽嘆了口氣,「我真命苦。」

命苦,有點怨婦的味道啊,這下子吳亙更不敢介面了。天地良心,自已可沒占人家一點便宜。雖然扯了一下衣服,那也是意外好吧,總不會要讓自已負責吧。

巫漪說完後就站在原地,呆呆望向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