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令安仔細端詳著女兒姜芷,心道:才沒過多久,女兒又清瘦了許多。

姜芷俯身,眼裡悽悽含淚:“爹,女兒不孝,出閣後不能持家,以至於日子艱難,害的您為我憂心,如今更甚,是女兒無能。”

姜令安大嘆一口氣,心裡悔恨過後,更多的是無奈和認命。

“快些起來。”姜令安扶起姜芷,看著她的一雙水眸,也哽咽了一下:“並非你的過錯,是為父看走了眼,才讓你如今夫亡家貧。”

姜令安說著,又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布包,交到姜芷手上。聽到裡頭的響聲,姜芷心底一顫。

“如今你日子艱難,為父能力有限,這十兩銀子湊合著能用半年,大寧孝期不像前朝須得三年,等這一年孝期過了,你如果還想許配人家,爹會出面和葉家族老商議,你切不可再尋短見,爹爹年紀大了,你母親又過世得早,外祖尚在人世,你絕不能讓我們兩個老東西見到白髮人送黑髮人的事。”姜令安極為認真。

姜芷重重的點頭。

這一刻她內心極度複雜。

她在這裡重生了,也意味著她的親生父母白髮人送黑髮人。

想到這裡,姜芷內心五味雜陳。

“哥哥還在滁州?”姜芷又問道,這一次她沒有演戲,而是真的融合了原主對於家人的情感。

姜令安道:“是,滁州遙遠,大概還沒收到大郎亡故的訊息吧。”

提到那個不爭氣的兒子,姜令安就生氣。

要不是那小子從小沉溺於珠算,一長成就跑去行商,他能把目光看向葉大郎,甚至賠上女兒的一生幸福嗎?

還有,娶了人家姑娘,不僅沒收心,反而把姑娘落在家裡,跑到滁州經商,害得他天天在家受氣!

兒媳婦太厲害了,還是他親閨女乖。

想到這裡,姜令安對姜芷更憐愛了。

“珩哥兒呢?半晌沒看到他。”姜令安又問。

“睡著了,爹,我做了羹飯,用一碗吧。”姜芷說罷要去灶房看她熬煮的白菜粥。

姜令安掃視了一眼屋子裡的擺設,擺擺手道:“罷了,我吃過才來的,現下不餓,珩哥兒三歲了,等明年孝期過了就四歲了,送到我私塾來,是時候開蒙了。”

啊?姜芷愣了一下。

才三歲的娃娃呀,這麼早就開始雞娃?

“你還發愣?大郎天賦喜人,他的兒子能差到哪兒去?更何況我女兒亦是天資聰穎,所以為父斷定珩哥兒必定也是個極好的苗子。”姜令安說著,又感覺自己的生活充滿了希望,甚至越來越激動起來。

姜芷:“……”

腦海裡自動浮現出葉小珩苦逼得坐在小板凳上,面前擺著一堆古籍(“十三經注疏”),他要把這些書從正文到註解全都背下來,好可憐哦。

隨後姜令安私塾還有事需要處理,水也沒喝一口就走了。

姜芷再去看米粥,稀稀拉拉的幾粒米在綠色的湯裡浮沉。

再回到堂屋,姜芷拆開幾個包袱。其中一個布袋裡裝著大米,還有袋麵粉,姜芷不禁在心裡高呼:東風吹來及時雨啊!

剩下的幾個紙包裡裹著紅糖和一些糕點,以及一小包米粉跟豆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