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行你看。”湯宗指著地圖,“這漕軍碼頭在劉家堡之北,往南二十餘里便是錢塘江,十六萬石漕糧一夜之間無聲無息消失,一定是歹人當夜沒有運出,就地藏了起來,但是耿璇和凌晏如帶著那麼多人搜尋,卻沒有絲毫線索,有沒有可能是他們以當時的情況分析,一直在漕軍碼頭以北的運河找?”

聽到這裡,車在行明白過來,“大人是說當夜歹人可能帶著三十八艘漕船往南?可南邊是錢塘江呀,那裡兩岸百姓聚集,很容易被發現!”

“你是這麼想的,凌晏如他們也是如此想的,但很可能就是歹人的障眼法,他們先將漕船順著運河向南,找地方藏了起來,然後再向北,鑿沉兩艘漕船,最後再在永利河沉船,殺死漕軍。”

湯宗說到這裡,手指按在地圖上,順著江南運河往南,最後停在了一處位置,“菁山?菁山在這裡?!”

“大人,這菁山有什麼不對嗎?”

湯宗手掌離開地圖,緩緩坐下,“你有沒有聽說過菁山的傳說?”

車在行茫然搖頭,“不曾聽說。”

“元末昏暗無道,天下大亂,各地反元勢力層出不窮,當時佔領蘇杭要地的是張士誠。”

“大人,這個我知道,張士誠當年可是太祖勁敵。”

“是呀,他是鹽販出身,十八條扁擔反元,在蘇杭稱王,國號大周,原本佔據這富庶之地再加上百姓擁護,本應是諸侯最強,可惜他安居偏隅,太過信任兄弟讒臣,白白誤了大好天下,元至正二十六年,太祖以徐達為大將軍討伐張士誠,圍困蘇州,又以李文忠進擊嘉興府,華雲龍進擊杭州府以做牽制,當時駐守杭州府的是張士誠手下大將呂珍,赫赫有名的勇將,華雲龍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在兵將寡寥的條件下,呂珍擊敗華雲龍,突出重圍,立刻組織水師北上,想要解蘇州之圍,救出張士誠,可惜剛剛啟程,蘇州城破,張士誠被俘的訊息便傳來。”

車在行聽得雲裡霧裡,“大人,可這些舊事和菁山有什麼關係呢?”

“自是有關係,當時張士誠被俘的消散雖然傳來,但呂珍卻不為所動,堅持北上,改道應天府,還是想要救出張士誠,可惜剛行至菁山,便傳來了張士誠懸樑自盡的訊息,呂珍悲痛欲絕,大喊天亡大周,失去了張士誠這個主心骨,他再也沒有了往日的悍勇,傳言他不願投誠太祖,也不願將手下將士輜重白白相送,於是就將糧食散於百姓,遣散部眾,與親軍在菁山找了一塊地方將輜重藏了起來,最後自己投河而死。”

車在行聽了瞪大眼睛,“還有這等事?”

“是呀。”湯宗站起身來,“後來據傳聞太祖派人來菁山尋找,卻是一無所獲。”

“大人,那呂珍到底有沒有在菁山留下水師輜重?”

湯宗搖頭,“這我也不知道。”他看著車在行,“在行,明日你便帶人往菁山走一遭,如果歹人真的將漕糧運到了那裡,應該會留下痕跡。”

車在行聞言皺眉不語。

湯宗奇怪,“怎麼,你不願意去?”

“不不不。”車在行趕忙擺手,“大人,倘若歹人真的知道菁山呂珍所留輜重之地,又將漕糧放進了那裡,那這......”

湯宗面色鄭重,“那就說明江南運河的案子和奉天殿刺駕的案子,都是精心佈置的謀反大案,他們的圖謀比咱們想象的要大的多。”

他說到這裡突然笑了笑,站起身來,“這個明日去了且再說,現在我們該去見一見周洪宗了。”

“是。”車在行攙扶著湯宗,出了正房,看了看他又道,“大人,您這兩天太累了,不如休息一下,明天再見他。”

湯宗笑道,“周洪宗可是要犯,今夜見了他,還得送回按察使司大牢。”

“這個大人放心,我親自去盯著他,保準不會有事,只是希望他今夜能將所有做過的事情都說出來。”

湯宗笑笑,沒有再說話。

兩人來到前院,突然館驛大門開啟,王千戶急匆匆奔了進來,見到湯宗,趕忙跪下,“大人,不好了,周洪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