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宗一番話說的張輔和紀綱啞口無言,兩人互相對視一眼,最終張輔開口,“湯大人所言有理,但天目山之西,可不只有黃山山脈,九華山、天柱山可都與他自北向南連城了一片,這可是方圓數百里呀,甚至跨越三個承宣布政使司,比天目山的範圍擴大了何止五十倍,如何做到不遺一處可是有些難。”

他說的倒也是實情,在這麼大的區域內圍剿明教反賊,無異於一場大規模戰爭。

湯宗笑道,“的確是有些難,不過我們並不知道明教到底有多少人馬,好不容易找到他們總壇的位置,必須畢其功於一役,須得做好完全準備,倘若被賊人逃脫,想要再找到,豈不是更難?本官認為用兵範圍雖然擴大了,但還是用英國公的辦法。”

他指著地圖,順著橫跨浙江、胡廣、江西的廣大區域畫了個半圓,“首先在彭澤縣、九江府、南昌府、玉山縣以及杭州府這西南兩線的所有鄉路官道,派官兵把手,防範賊人逃脫。”

言罷又指向楊塢嶺,“若是總壇真的在天目山之西的腹地,對於明教的好處是兩面可退,但壞處卻是也顯見,那就是訊息途徑太長,從楊塢嶺要跨越整個天目山,從其他任何地方也都是不近,所以天目山南北的安吉縣、德清縣,天目山之西的棋盤鎮,就得紀指揮使派錦衣衛密探潛入,待拿下楊塢嶺,便盯緊訊息的送出方向,找到明教總壇的確切位置,然後四面合圍,一舉蕩平明教!”

紀綱聞言皺眉,“湯大人謀劃是好,只是這麼大的區域,這麼大的動作,防備之事想要做好隱秘可是有些難,而且這次用兵甚多,英國公在此地追剿的兵將可是有些捉襟見肘。”

他這話算是說到了點子上,一來沒有兵如何支援這麼大的動作?二來這麼大的動作也難保隱秘,萬一明教提前得知訊息,開始潛逃,可是要前功盡棄。

湯宗皺眉,一時也是想不到好的辦法,他現在雖是援剿總兵,可參將只有眼前的張輔紀綱二人,也就是說在剿賊這個大前提下,他能調動的也就只有張輔的右軍都督府和紀綱的錦衣衛,至於其他都督府以及所轄的各地都司,他是無權調動的。

當然這個也自然,你又不是朱棣,甚至都不姓朱,豈能讓你將大明的兵馬都給調動了?

他轉頭看向了張輔,“英國公可有好的辦法?”

論行軍打仗,還得看張輔。

張輔想了想道,“湯大人,既然要行隱蔽之事,遠處調兵必然不妥,胡廣,江西乃是前軍都督府的管轄之所,自他那裡調兵自然是最為妥當,不過卻是需要皇上首肯,兵部調兵。”

車在行道,“大人,英國公,明教擅長蠱惑,朝廷的漕軍裡都能有他們的人,地方都司也是不好說呀。”

“在行說的不錯。”張輔點頭,“只是行軍打仗很難做到萬無一失,我們也只能是儘量做到完備。”

他看向湯宗,“湯大人,這一線胡廣都指揮使司所轄甚少,倒也罷了,江西都司的兵馬完全可以顧及,浙江都司本就是我右軍都督府所轄,隨時可安排佈防,張某覺得可派人八百里加急回京向皇上當面稟告,請求調集前軍都督府江西都司所轄兵馬,為防萬一,由我派所帶的右軍所屬參將、千戶統領,在拿下明教前沿哨所楊塢嶺的同時,行佈防之事,儘量避免訊息外洩。”

湯宗聞言考慮片刻,覺得這已經是當下能想到的最好辦法了,“就按英國公所言,可有派往京師的人選?”

張輔看向車在行,“我看就讓車在行去。”

湯宗詫異,心說這面聖的機會可不多得,張輔還真是看重車在行,看來是對他這兩個月來的表現極為欣賞,笑著點點頭,“好。”

他對車在行叮囑道,“在行,朝廷裡的明教餘孽不見得除盡,此行須得保密,這一來一回,予你六天時間,你現在便出發,切莫耽擱路程,此去無奏疏,所有事情也當只有皇上一人可知,萬不可再讓旁人知曉。”

說罷解下腰牌,遞給他,“剿賊事大,沿途盤查或者入宮受阻,拿出這腰牌,當可保順利。”

“是,大人。”車在行跪下接過,“在行定不辱使命。”

張輔也叮囑道,“從京師回來,直接去南昌府江西都司,我在那裡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