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賜聽完嚇了一跳,萬沒想到湯宗說的辦法會是如此,“湯大人,這......這可是欺君呀。”

湯宗看著他,正色道,“鄭大人,現在你不能向著太子,也不能向著漢王,更不能給不出結論,你還有其他辦法向皇上交差,讓皇上無從論你之罪,也讓你自己有足夠的理由告老還鄉嗎?”

“這......”鄭賜一滯,又慢慢低下頭,細細想了想,兩聲嘆息之後,他抬起頭,神色中已經沒有了其他心思,“好,湯大人放心,這次我鄭賜將做回自己!”

這是他最終的決定,十五年來的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以及繼續在朝堂為官,享受榮華的奢望,最終換來兩聲夾雜著各種情緒的冗長嘆息。

......

當天夜裡,鄭賜沒有穿官服,在刑部牢獄大堂裡擺下酒席,讓人將耿通帶上來,跪在堂前。

耿通顫顫巍巍,形如枯槁,他年紀本身就比鄭賜小不了多少,再加上這幾日牢獄,現在更是滿頭白髮,臉上顴骨高聳,蒼老的讓鄭賜都險些認不出來。

他跪在堂前,屁股坐在腳踝上,雙目緊閉,一語不發。

耿通原本是禮部尚書,高高在上,與現在跪拜的鄭賜同為六部尚書,可誰想一朝成為階下囚,天上地下,換了誰人都怕是難以接受,更是無法面對。

見他如此,鄭賜也是心中感慨,還有些害怕。

感慨的是世態炎涼,人生難料,害怕的是自己若在繼續在朝堂上呆下去,說不定就是他這番樣子了。

他嘆口氣,走上前來,俯下身子要將耿通扶起。

耿通睜眼,嚇了一跳,他受寵若驚,急忙阻止,“鄭大人,這......這萬萬使不得,罪臣現在是戴罪之身......”

“耿大人......”鄭賜握住他手,“我今日穿的是布衣,也沒打算要審問於你。”

說完命人解開了耿通的手撩腳鐐。

“鄭大人,這......這.......罪臣......罪臣......”耿通落淚,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聲音沙啞中帶著哽咽,情緒落寞中帶著不忿。

“耿大人,不必再說了。”鄭賜命所有人都下去,扶住耿通的手臂,指了指準備好的一桌酒菜,“耿大人,現在這裡只有你我二人,就當今夜是敘舊,咱們一起喝兩盅。”

耿通忙道,“鄭大人,這可使不得,我耿通現在哪裡擔得起大人的稱呼,又哪裡敢與鄭大人您......”

他原本並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鄭賜這個平坐之人,但今日見他如此客氣,讓耿通也慢慢放下了心中的侷促,面對了現實。

“耿大人,這裡沒有外人,你不要擔心。”鄭賜執意將他請上桌席,自己坐在旁邊,給他斟上酒。

鄭賜端起酒杯,“耿大人,這幾日多有受苦,來,鄭某先敬你一杯!”

他今日這般客氣,讓久經官場的耿通雖然放下了侷促,卻也生起了疑心,多年來為官的直覺讓他覺得,這陣仗怕更多像是一樁鴻門宴。

但多日來的受苦,現在的一幕多多少少讓他想到了以前的風光,他顫顫巍巍端起酒杯,面色有些激動,聲音有些哽咽,“鄭大人,請!”

兩人一飲而盡。

放下酒杯,耿通也不言語,靜等鄭賜說正事。

鄭賜自也知曉,於是開口道,“耿大人,皇上將你轉押至刑部大牢,讓我審理漢王遇刺一案,其實我知你冤屈,所以這幾日來,一直沒有審問你,而是想要找到你證明你冤屈的證據。”

這就純粹是胡說八道了,他這幾日淨是考慮自己該如何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