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湯府的路上,車在行問道,“大人,您方才對紀綱說的最後幾句話是什麼意思,我怎麼聽不明白?”

湯宗駐足,笑著拍拍他肩膀,“在行啊,你不明白不要緊,紀綱明白就行,官場上有些話,是不能往明裡說的。”

“是,大人。”車在行稱是,不敢再問。

“及時抽身,兩處得好......”錦衣衛大堂裡,紀綱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還在想著湯宗剛才的話,都忘記了起身相送。

最終,他似乎是想通了,站起身來,對著門外道,“多謝湯大人指......”

卻見堂外早已連個人影都看不到了。

“來人!”他大喝一聲。

指揮同治趙鐸進來,“指揮使,有什麼吩咐?”

“本指揮使要去面聖,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回來,若是有人彈劾我,千萬不要攔著,若是有人不敢彈劾我,就逼著他們彈劾!”

趙鐸聞言一滯,一時不明白紀綱的意思,以前他可不是這樣的,“指揮使,這......”

紀綱似乎是全身放鬆了許多,笑道,“無礙,就按本指揮使說的做。”

“是。”趙鐸也不敢多問,帶著滿腦袋莫名其妙離開了。

紀綱又找來薛明,就如之前介紹的,這兩人雖是上下級,其實關係很複雜,都是皇上身前紅人,辦事也都不一定要知會對方,所以紀綱找他談事,也得收著點他指揮使的譜。

“薛鎮撫使,按理說,出了這樣的事情,你當與我一同去面聖請罪,但現在有件事不得不去做,但早朝快結束了,我必須馬上去武英殿,主子那裡我先替你頂著,你辦妥之後再去。”紀綱道。

薛明倒也義氣,聞言立刻道,“指揮使,這如何使得?普密蓬和陸大有是在屬下掌管的詔獄自盡的,還是我去面聖請罪,指揮使放心,所有罪責我一力承當。”

“薛鎮撫使,你我就不用爭著去面聖請罪了,方才在詔獄裡已經說過了,聖旨是下給我的,你去說不得主子會說我不堪擔當。”紀綱說完笑道,“讓你去辦的這件事也極為重要,事關你我今日能否在主子那裡過關,你可千萬要辦妥。”

“哦?”薛明眼神閃爍,“既然如此,指揮使大人儘管吩咐。”

紀綱對他耳語幾句,薛明聽完皺眉,“紀指揮使,他還不至於敢跟咱們錦衣衛作對吧?”

這自然說的是胡廣。

紀綱道,“我當了一個月千戶,這胡廣就竄了上來,這段日子仗著主子寵信,可是過了把耀武揚威的癮,不管他敢不敢跟咱們作對,警告一下總是必要的,也讓他明白明白,這京城裡,除了主子,到底是誰說了算!”

薛明點頭,“這個簡單,指揮使放心,屬下現在就去辦!”

早朝散了,傳回的訊息是今日朱棣依舊沒有去上朝,百官也依舊爭吵一片,但黃儼宣讀了聖旨之後,百官一個個就如同霜打的茄子,再也不敢擅議廢黜太子之事。

至於聖旨的內容,自然是前朝舊臣為太子或者漢王說話者,按擾亂朝綱、危言社稷論罪,豐城侯李彬,狂言悖語,諷喻本朝,削去封爵,貶為觀海衛指揮使。

四五十人當堂被錦衣衛拿下,其他人回去之後自是噤若寒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