館驛之內,車在行帶著凌晏如和王清源來到前院停下,他回頭拱拱手,“王大人,請在偏房稍待,我先帶凌大人去見欽差大人。”

“哦,好,好。”經歷昨夜之事,王清源此時心亂如麻,現在能有時間調整情緒,考慮考慮說辭,自是再好不過。

“凌大人,請!”車在行伸手客氣道。

“好,有勞車評事。”凌晏如穩了穩心神,跟著車在行去往後院湯宗居住的正房。

正房裡,湯宗和紀綱正在等待。

“湯大人,替皇上巡視浙江,這不見百官可不合規矩呀。”

湯宗笑道,“朝廷規制裡可沒有說巡撫地方該如何做,紀千戶,今日已經八月十六了,可沒有多少時間容咱們慢慢查了。”

“所以湯大人要將突破口放在凌晏如和王清源這兩人身上?”

“不錯。”湯宗點頭,“這兩人只要有一個人說實話,江南運河和奉天殿的案子就都有眉目了。”

“湯大人這麼肯定他們會說實話?”紀綱問道。

“會!”湯宗說完看了看門外,“他來了。”

“凌晏如見過欽差大人。”凌晏如一進門便跪下問安。

“子房,請起請起。”湯宗換了副神色,笑呵呵親自將他扶起,“坐!”

“謝老師。”凌晏如坐下,“三日前才送別老師,不想今日又見到了,學生喜不自勝。”

湯宗看他一臉假笑,知道這話可不是他肺腑之言,“承蒙皇上器重,讓我巡撫浙江,故此又來叨擾。”

“老師言重了,何來叨擾,昨日學生聞之訊息便來此問安,想將老師請到府上,只是來的有些晚了,怕打擾到老師,只能作罷,還望老師不要怪罪。”

昨夜他的確是在張環請他去周府之前便來到了館驛,只是沒有被准許入內,湯宗當時的安排只是要見王清源。

不過這話卻是官場之話,把湯宗不讓他入內說成是自己的問題,還向湯宗告罪。

“哦,昨日是中秋之夜,我一來趕路有些乏困,二來也不想打擾你們相聚。”湯宗一邊說,一邊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覺得客套話說的也差不多了,得進入正題了。

“子房,你可知皇上這次為何要我巡撫浙江?”他問道。

凌晏如假裝不知道,“學生不知,正要詢問老師。”

湯宗指了指門外,“昨日你當就在周洪宗府上吧?你們都聊了些什麼?”

凌晏如聞言一愣,他想到了湯宗會問自己三個月前江南運河的事情,但卻沒想到他問的會如此直白,直接就問昨夜四人商議的情況。

於是他依舊裝傻充愣,“就是普通的同僚相聚,雜談政務都說了幾句,每年中秋之夜,均是如此。”

見他不肯說實話,湯宗站起身來,走到他身邊,凌晏如也趕忙起身躬身一側。

湯宗看著他,“子房,你我在祿州共事多年,當年我很欣賞你的好學正直,可此來杭州府,我發現你變了。”

“老師......我......”凌晏如聞言低頭,知道湯宗不信自己之言,聽到他說起祿州時的自己,心中慚愧,吞吞吐吐。

“今天我不打算瞞你,上次在杭州府,我就已經發覺了這裡的異常。”湯宗盯著他,“你告訴我,三個月前的江南運河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經過湯宗前面幾句問話,現在終於迴歸了正常,但凌晏如反而更是心虛,好不容易調整好的鎮定和想好的說辭似乎都沒了用場,這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敬畏和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