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宗尋來紀綱和車在行,“咱們還有多久能到京師?”

“大約酉時就能到了。”車在行回應,“不過大人,那時天都已經將黑了。”

“湯大人一個人思慮這麼長時間,可是想到了什麼?不如說出來大家一起參謀參謀。”紀綱皮笑肉不笑道。

他之所以這般問,其實是對剛才湯宗不與他分享案情耿耿於懷,不可不僅僅是面子的問題,最重要的,這馬上就要入京了,入京之後就要面聖,面聖就得說話,可他說什麼呀,總不能光聽湯宗在那裡說的頭頭是道,鞭辟入裡,受到皇上誇讚,自己在一邊乾瞪眼吧?怎麼也得在皇上面前表現表現吧?

湯宗看他一眼,自然知道他心中所想,“我的確是有了猜測,不過現下還難以分辨真偽,需得明日再去杭州府!”

“啊?”紀綱和車在行聞言均是一驚,“明日還要再去?!”

紀綱道,“我說湯大人,我們這才剛要到京師,為何明日又要去?”

“因為此次回京本來就是以退為進。”湯宗道,轉頭看向車在行,開始吩咐,“在行,今夜到了京城,你去一趟戶部,將杭州府正月以來,平陳、晉龍、雲中三大官倉所有漕糧進出賬目找到,謄抄下來一份。”

“是。”車在行道。

湯宗又看向紀綱,“紀千戶,你回去之後從錦衣衛挑選一衛之兵,備足船隻,明日隨我們一同前往杭州府!”

紀綱聞言,就沒有車在行那麼幹脆了,“湯大人,用得著如此著急嗎?況且,沒給皇命,如何能從錦衣衛挑選一衛之兵?”

一衛之兵就是五千六百人,這可不是個小數目,錦衣衛是皇上親軍,不要說紀綱只是一個千戶,就算還是指揮使,沒有皇命,也不敢擅自調動。

湯宗道,“明日我們就要出發杭州府,那時再去點兵,已經來不及了,你且先去做,皇上駕貼明日自然會來。”

紀綱聞言,也只得同意,不過卻看著湯宗陰惻惻道,“我去錦衣衛點兵,車在行去戶部查閱漕糧賬目,湯大人幹什麼,是否去面見皇上?”

這邀功的機會,豈能讓湯宗獨去?

湯宗道,“我同樣要去錦衣衛,再會一會那普密蓬!”說完看了一眼紀綱,“紀千戶放心,你我明日一道面聖,這次本官要巡撫浙江!”

“巡撫浙江?!”紀綱和車在行對視一眼,均預感到要有大事發生了。

永樂時期的巡撫不是後世的巡撫,只是一個臨設官職,“巡行天下,安撫軍民”,就是替皇上巡視地方,也就是欽差。

也就是說,只要皇上同意湯宗巡撫浙江,那他就是替皇上巡視,只要沒指明巡撫之事,那浙江大大小小的官員,無論是管政務、刑事還是軍務的,都得聽他的。

......

酉時,車輪舸抵達了京師應天府碼頭。

車在行尋來馬匹,眾人立刻入城,在內城洪武門前下馬駐足。

車在行提議,“大人,一路勞頓,要不我先送您回府休息,然後再分頭行事?”

湯宗拒絕,“而今時辰已是不早,還是先辦正事,你與月娥現在就去戶部。”轉頭看向紀綱,“我與紀千戶去錦衣衛。”

車在行皺眉看看一旁的月娥,“不如讓月娥姑娘先回府,我去戶部。”

湯宗道,“她一個人回府如何說?等事情辦完我帶他回府交代,她與你一同去,將賬目查閱清楚。”說完解下腰牌,遞給他。

“是!”車在行無奈,只好答應,躬身接過腰牌。

四人分開,車在行與邱月娥前往戶部,湯宗和紀綱前往錦衣衛。

路上,紀綱笑著道,“湯大人,你這分明是想當月老,要撮合那小娘子和那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