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普密蓬將責任都攬在自己身上,表情也有一臉懇切,湯宗心說雖然暹羅國確實有欺君之罪,但整個案發過程按照這個說辭還是沒有漏洞。

正好鄭賜詢問湯宗的意見,“湯大人,普密蓬的這番說辭是否可信?”

湯宗點頭,“應該可信。”

鄭賜認同,“暹羅國雖說欺君,但看來並沒有謀害皇上的動機,況且天威浩蕩,就是給他們十個膽子,他們也不敢。”

說完又看向陳瑛,“陳大人以為呢?”

陳瑛眯眼看著普密蓬,“普密蓬,你以為你把罪責都攬在自己身上就能保你暹羅國平安了嗎?左右是個死,本官勸你將知道的都說出來。”

翻譯將話傳給普密蓬,普密蓬趕忙磕頭如搗蒜,說自己所說句句屬實,但四面佛佛頭炸開真的和自己,和暹羅國沒有半分關係。

陳瑛聽了笑笑,也不說自己信還是不信,對鄭賜道,“鄭大人請繼續。”

“好。”鄭賜也不問他,繼續總結案情,“普密蓬率領暹羅使團上百人四月十二從暹羅國出發,原本是要走海路,從松江府入長江,再逆流而上抵達京師,不過走到福建的時候,聽聞有海盜倭寇出沒,加之擔心風浪,為保四面佛安全,於是自閩江到達福州府,走陸路到達杭州府,最後在六月初九自江南運河抵達京師,按照皇上詔命,由錦衣衛上前所負責護衛,會同官負責接待。”

他說完捋了捋鬍鬚,“陳大人,湯大人,從四月十二到六月初九,前後將近兩個月時間,從路途上看暹羅使團的確沒有耽擱,而且自他們進入我大明疆域,一路是福建按察使司和浙江按察使司的官兵護送,兩位負責護衛的千戶陸達和陳大柱已經被傳喚至京師,如今在北鎮撫司詔獄羈押,昨天我們也問過話了,相關人等均和這普密蓬所言一致,一路沒有耽擱,暹羅使臣不離四面佛左右,兩位大人認為這其中可有疑問?”

湯宗問普密蓬,“你們從暹羅國出發到達福州府,這一路是誰護送,可曾見過其他外人?”

普密蓬回應說是暹羅國王派暹羅水師護送,原本是要一路護送到松江府的,可到了福州府之後,福建布政使說外國戰船不能進入大明疆域,於是就安排福州按察使司的人護送,中途沒有見過其他人。

鄭賜聞言道,“外國戰船不能進入大明疆域這是太祖時期就定下的規矩。”

湯宗點頭,又看向錦衣衛指揮使房昭,“房昭,從六月初九暹羅使團抵達京師到六月十五案發,這六天時間都是你錦衣衛上前所守護?”

下面跪著的房昭急忙叩首道,“三位大人,六月初九我錦衣衛上前所自碼頭接到暹羅使團,便馬不停蹄將他們送入了會同館,這六天時間我們一千名官兵不敢怠慢,三班守護,每班都有三百人,確實沒有發現閒雜人等接近過會同官,大人,小的真的冤枉啊。”

他一說完,會同官主事王儀也趕忙道,“大人,我會同官上下自打接到皇上諭旨,便小心伺候,貢品也不曾接近,依舊是由暹羅使團守護,三位大人也檢視過現場了,小的也冤枉啊。”

陳瑛芝麻大的眼睛瞥了兩人一眼,冷笑一聲,“出了這麼大的事都喊冤枉,難道是一陣風吹過來,將四面佛頭吹炸了?!”

“小的真的冤枉!”

下方跪著的普密蓬三人聞言趕忙大喊冤枉,痛哭流涕。

“肅靜!”鄭賜一拍驚堂木,三人立刻止住,刑部大堂一片寂靜。

湯宗想了想道,“鄭大人,陳大人,四面佛構造精密,部件繁多,暹羅國也曾花費數月時間驗證安全,咱們也曾請金銀匠大師看過貢品殘骸,也是如此,縱然只是一個佛頭,也不是三兩日就能復原的,兩位大人認為作案時間應該是什麼時候?”

陳瑛不語,不知道是實在想不到還是不願意說。

鄭賜嘆了口氣道,“三千多里路途,不到兩個月的時間,算上暹羅國護衛之將,前後有四波人守護暹羅使團,歹人的作案時間的確讓人想不通。”

他說完又補充道,“而且除了湯大人的這個疑問,當日奉天殿,兩位大人也都在場,四面佛佛頭炸開之後,雖黃金碎片亂飛,但卻沒有火藥的味道,難道這天底下還有其他能炸開的東西?”

怎麼做得案?什麼時候做的案?這兩個問題確實是一直以來困擾三人的難點,反覆調查推演許多遍,一直沒有找到可信的答案。

刑部大堂一片沉默,誰也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