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周鶴安的故事,李折寒和白仲逸竟一時不知該如何評價。

這個故事實在是充滿了各種荒謬和巧合,換一個人講述便絕不可信,可若是發生在周鶴安身上,二人信了。

他們相信這個世界上沒有比周鶴安更好騙的人了,別人挖好的坑,睜著眼都會往裡跳。

並且事情已經過去這麼久了,周鶴安仍然陷入深深的自責,淚流滿面。

“現在想來,確實是我下手捅的師父,我確實是兇手,我真該死,我傷了雅妹的心……”

在邊上旁聽的馬友順,忍不住第一個發言了。

“我說兄弟,這世道像你這麼單純善良的,可真不多了。當時那狗大夫讓你捅你師父,你就沒想過他是在騙你?”

周鶴安搖搖頭。“我心裡想的只是快點救師父……”

馬友順嘆口氣道:“你們城裡人真的太好騙了。你知道那狗大夫騙你們幾次嗎?那寒籠草十兩就能買到,他問你們要二百兩。噬陽蟲還沒有螞蟻大,又怎會堵住氣管。書生,虧你讀過這麼多書,怎麼一點見識都沒有。”

雖是責備,但馬友順的語氣出奇溫柔。若是換一個人,他早把對方罵死了。但周鶴安實在太可憐了,他實在罵不出口。

李折寒見書生哭的傷心,不想再當他面討論他的事情,便叫馬友順將他帶下去。

“這事你怎麼看?”白仲逸開口問李折寒。

李折寒沉思道:

“一切都是那個叫鐵坤的人設好的局。百變狸賣藝人、蔡大夫、官差,應當全被他買通了,甚至方國章體內的噬陽蟲,應當也是他派人偷偷放進去的。所做這一切,就是為了讓周鶴安含冤入獄,成為戴鐐獵妖師。他也覬覦方家小姐的美色,但只是順手的戰利品,他的主要目標還是周鶴安。”

白仲逸點頭。“周鶴安一說出鐵坤的名字,我就知道是他搞的鬼了。”

“大人認識鐵坤?”

“方國章說的對,鐵家沒有好人。你可知龍笛城有很多無法無天的幫派。鐵坤是龍笛最大幫派鐵水幫的二公子。鐵水幫幾乎壟斷了龍笛一半的妖丹妖草妖藥市場。”

李折寒在野荒混的,自然對城內情形瞭解不多。

“所以,鐵坤就是黃聞背後的人嗎?”

“黃聞和鐵水幫是走的很近。”白仲逸道,“所以我更不明白,鐵坤為什麼盯上週鶴安。周就是個讀書人,也從未聽過他們之間有何恩仇。如果是為了女人,鐵坤已經得到了方家閨女,為何又要繼續迫害周鶴安?且已判處死刑,又為何轉為戴鐐獵妖師?”

種種疑團,李折寒也沒有答案。但他注意到一個細節。

“有一點很奇怪,衙門將周鶴安轉為戴鐐獵妖師,是因其祖上功德。”

可是白仲逸以前從沒聽過周鶴安這麼個人物,也不知其祖上能有何功德。

“把周鶴安再叫回來。”白仲逸道。

周鶴安回來,他已經不哭了。

李折寒問:“書生,你想不想洗刷自己的冤屈?”

周鶴安點頭。

“你告訴我,你祖上都是什麼人,究竟有何功德?”

周鶴安卻搖頭。“是官府說我祖上有功德,我也是第一次聽說。”

李折寒吃了一驚,感覺這事愈發奇怪了。

“那你祖上是做什麼的?”

“我母親說經商,曾經闊過,後來中落,到我父親這輩,基本敗光。師父也是這麼說。”

這不算什麼功德。官府和母親必有一個說謊。倘若是母親,那她還和方國章有竄通。

李折寒問:“你從小就沒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