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點零三分,週五。

勝東省十一月底的初冬略帶幾分寒冷,天已經全黑了。

建安市唯一的燈光球場——東興球場外,高中生王昱和王雷正探著頭往裡看。

東興球場的一側正在進行一場三對三比賽,中圈旁邊擺著一張桌子,桌子上有一個很大的記分牌,從正面看過去,幾乎把坐在後面的男人都遮住了。那男人臉上有一道從眼角到嘴角的明顯疤痕,雖然骨瘦如柴,卻是一臉兇相。

場上,正在進行一場激烈的比賽,雙方動作都很大,卻不見裁判,場邊圍觀的人不時發出驚歎聲——這就是建安市最有名的野球賽了,刀疤臉正是“東興球場野球賽”的管理員。

“阿昱,你確定要跟他們打野球?”王雷一臉嚴肅的問道。

“老雷,你看看我的鞋……”王昱一臉委屈的表情,抬起了自己的右腳。

王昱右腳上的籃球鞋耷拉了一半鞋底,右腳抬起的一刻,以一種及其喜感的方式跟王雷打了個招呼,從側面看像極了一張開啟的鴨子嘴。

“我還能咋辦……”王昱無奈地說。

“你這鞋再咧開一點兒,都能看見氣墊了……”王雷一陣無語,“你媽還是不給你零花錢嗎?”

“給啊~”王昱趟著地往場子裡走,王雷也隨後跟上。

“一天給我20塊錢買晚飯。我買倆無敵頂配大煎餅就得花16。”王昱邊說,邊把自己的耐克雙肩包扔在了球場邊用鐵架子搭的看臺上,開始換鞋。

“我還吃不飽!”王昱補充道,稚嫩的臉上多少有一點兒委屈。

“我省吃儉用仨月了,才存了366塊錢!下週五就要決賽了,我可不想穿著跑鞋跟一中那群變態搶冠軍!”

他本以為自己這雙籃球鞋能挺到市決賽之後呢,沒想到今天早上校隊訓練的時候就徹底報銷了……

“你媽也是,怎麼就這麼反對你打籃球呢?你們家那麼有錢,你卻活像個要飯的!咋?貧窮貴公子唄?”

聽發小兒為自己打抱不平,王昱自己卻滿不在乎:“我哪兒知道,管他呢。有球打就行唄!”

“你媽這情況,我看你也快沒球打了。”王雷無奈地搖搖頭。

王昱換上跟同學借的籃球鞋,跳了跳,又跺了跺腳:“車到山前必有路!小爺自己會想辦法,不牢您費心了就!”

王雷也懶得管他,從自己的球包裡掏出王昱的隊服扔給王昱。

王昱接過王雷拋過來的球衣直接套在了校服外面,胸前建安十六中幾個大字非常顯眼。

恰好,場上的比賽結束了,王昱趕緊走到記分臺問道:“大哥,還有局麼?我們想打球。”

刀疤臉抬頭看了一眼瘦小的王昱和他身後比他高了兩個頭,身材條件明顯是專業級別的王雷,懶洋洋地開口說:“帶錢了麼?”

王昱說:“帶了。”

正說著,另一夥兒學生模樣的三個人也湊了過來。

“好,一局1200,一邊兒上仨人,中間不能換人,打11分;沒裁判,但是不能犯走步、二運這種低階錯誤,違例就交換球權,我會盯著的。”

刀疤臉說到一半,端起手邊的保溫杯,喝了口熱水。

王昱看著刀疤臉大哥面前的大記分牌,尋找了一下這位哥哥有可能看到場上情況的縫隙,沒說什麼。

“不準傷人,傷人了這錢就算輸了。”刀疤臉放下保溫杯,一邊繼續數錢一邊跟王昱兩人說著規則,順便打量了一眼另一夥人。

“你們也要打球嗎?”刀疤臉問道。

“對,我們也要。”為首的大高個兒答道。

“嗯,排隊吧。”刀疤臉把視線轉回王昱兩人。

“你們還有什麼問題麼?”

沒想到這野球賽還能考慮到對人身安全的保障,王昱本來都做好了拼命的準備,聽到規則後心裡反倒踏實了很多,於是答道:

“沒問題,但是我們只有兩個人。”王昱一句話引來了兩個人的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