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不器走進清思殿後,入眼的便是一道輕紗幕簾,其後高處的龍椅上,端坐著一道朦朧的身影。

看著那道身影,李不器心中思緒萬千。

十八年前的那一晚,天地皆是血色,家族的死士們,一個接一個的倒在他的眼前。

那個時候,他恐懼無比,但看著那一道道鮮活且無辜的生命,消逝在他的眼前時,他真的很有負罪感。

恨嗎?恨!

有辦法嗎?沒有!

直到今天,他都沒有。

所以,他還是朝著那道身影,恭敬地跪拜了下去,口中高呼著:“草民李不器,拜見聖皇陛下!”

許久,輕紗幕簾之後,才傳來一道毫無感情的聲音:“起來。”

起身之後,李不器便是低著頭,做出一副不敢直視的態度,這一切禮節,完全無可指摘。

這是必須要做的,因為他不能給隆德任何殺他的理由。

又是許久,隆德聖皇的聲音再次響起:“你登上了苦涯,便是院長的親傳弟子,所以你不用對朕行大禮,因為朕也算是你的師叔。”

隆德年少時,曾隱藏身份求學於泰一書院,他與當代的院長梁霄,都是前代院長的親傳弟子。

這算是一樁皇室秘辛,很少有人知道。

雖說有些驚異,但李不器還是恭敬地說道:“草民不敢高攀,君臣有別。”

對於這個回答,隆德聖皇似乎很是滿意,因為他回話的速度快了許多。

“凝兒將你的賑災方略跟朕說了,朕稍加修正之後,執行了下去,成效斐然,這樁事你算是立了大功。”

“陛下沒有治草民的妄言之罪,已經是大恩,實在不敢居功。”

此時的李不器,可謂是極盡的謙卑恭順,也是極盡的虛偽。

隆德冷哼一聲,說道:“有功就是有功,朕為何要治罪於你?

你如此說,難道在你心中,將朕看作是一個功過不分的昏君嗎?”

李不器心說:來了?果然還是來了嗎?雞蛋裡挑骨頭?

李不器當即便又跪拜了下去,說道:“草民絕無此意。”

隆德沉吟片刻,說道:“入冬之後的雪災,已經蔓延到了南方,剛剛被安撫的千萬滇州災民,怕是熬不過這個冬天了。你再說說你的看法。”

李不器心說:我特麼是專門給你賑災的是不?你沒腦子嗎?遇到事不會自己想辦法嗎?

心裡雖然如此想,但他嘴上卻是說道:“以工代賑。”

隆德似乎很有興趣,說道:“以工代賑?你且詳細說說。”

李不器說道:“人越是冷,越是要動起來,得給那些災民安排些事情做。

草民以為,應當將滇州的千萬災民分成三部分。

第一部分,派往江州與楚國的邊境,修築防禦工事。

第二部分,派往滇州與晉國的交界處,修築防禦工事。

第三部分,則是要派往滇州與巴國的交界處,修築一條貫穿滇州,直通江州、青州的寬敞大路。”

隆德聖皇想了想,說道:“為何要修這條大路?”

“為了打仗。”

不等隆德繼續發問,李不器就繼續道:“我大乾雖然雄踞天啟大陸中部,佔據著最廣闊、最肥沃的土地,但咱們的四周,卻一直是有一群餓狼環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