駐地的軍營靜悄悄的,一個個大小不一的營帳像蘑菇密集分佈在營地。

兩個哨兵在營門前來回走動,樹上的一隻烏鴉也啞著嗓子,在枝杈上跳來跳去。

月亮瞪著明媚大眼,一眨不眨地望著大地。

距離營地兩裡外的樹林裡,幾百號人潛伏多時。

由於人數眾多,林子被擠得有點水洩不通。

這群倭匪混合的人馬白日裡已經得到充足的休養,這會兒精力飽滿。

倭匪們深夜從山上出發,小跑行進,抄了幾條小路,迂迴趕到了樹林。

他們不僅隨身攜帶了刀劍,還帶了大量殺傷力極強的火銃,可謂是全副武裝。

根據哨探的密保,駐軍將於傍晚舉辦酒宴。

屆時,官軍即使不喝得酩酊大醉,也成了酒囊飯袋,戰鬥力將大大削弱,是突襲的良機。

可辛苦了尤三。

在得到夜襲的準確訊息後,阿六多立刻派尤三下山,去悅來客棧向胡方報訊。

出了山區,尤三便撒腿狂奔,一口氣跑到悅來客棧時,衣衫已經溼透了,像身上附著的皮。

回到山上時,衣衫幹了,表面有一層淺淺的鹽巴。

阿六多把尤三留在山上,另外挑選了二十名手下,參加夜間的襲擊。

這二十名手下,都是些年紀偏大的中年漢子,沒有少年人的豐沛體力。

有幾個是地道的酒徒,每天無酒不歡,臉皮呈暗紅色。

有幾個像老邁的黃牛,走幾腳路,都要站著喘會兒氣。

阿六多遙望遠處閃爍的幾點燈火,使勁嗅著風中的氣味。

有花香和泥土的氣味,似乎沒有酒味。

他快慰地想到,莊如斌應該已經做好了迎擊的準備。

阿六多看見了月光下一名匪徒的臉,眼睛睜得很大,彷彿有點茫然無措。

阿六多摸著掖在腰帶上的火銃,看了看不遠處湊頭商議的赤焰鼠和岡坂同川。

盤算著等會人馬混戰,如果機會合適,是否該取了二人的性命?

阿六多又暗笑,在那種你死我活的時刻,自己的性命能否保全也尚且未知。

黑夜的巨翅遮蔽了大地,扇動間帶起的大風一陣一陣灌進了樹林。

風兒裹挾起陰冷的潮氣拂過眾人,帶出騰騰的殺氣,怪叫著奔向駐地大營。

隨著赤焰鼠和岡坂同川率先動身,手下們一個個先後出了樹林,然後分成幾隊人馬,往軍營方向跑去。

途中出現了插曲,有匪徒偷偷墜在後頭,躍進了道旁的草叢裡。

很不幸的是,這個臨陣脫逃的行為被領隊的滾地龍無意瞄見。

他提刀追趕,片刻工夫,草叢中傳出一聲慘叫,尖利地劃破了風聲,令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