鐲子裡頭有一小截是中空的,掂起來重量與原來並沒有什麼差別,看上去也沒有異樣。兩個月前,她被棄在宮中一個偏僻的角落,有個小黃門避了人耳目找過來,單為給這個鐲子。

笙娘子低下了頭。

今天給蠻兒倒茶的時候,她本來想把鐲子中的粉末灑進去,可那幾個侍女一步不離地跟著,壓根沒有動手的機會。

再拖下去,胎兒會越來越大,就算吃了藥,流下來的也未必活不了了。

笙娘子的心撲通撲通直跳。

對方給她的承諾,到底會不會作數?

如果不作數,她也沒有辦法,畢竟她連背後的人是誰都不知道。

可如果她不照做……

端午前後,天氣已經有些悶熱,笙娘子卻打起了抖,她摸著左手的鐲子,半晌不能動彈。

護國公府內,趙老夫人親自送走了晉國侯夫人,回到堂中出了好一回神。

一旁的孟嬤嬤道:“侯夫人這是在給原來輔國將軍府的小少爺說親嗎?”

趙老夫人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道:“不能說是說親,只是過來打聲招呼,讓我們也留個心。”

說完這話,她忍不住笑了笑,道:“是叫鄭鈐吧?倒是挺聰明的,曉得去找晉國侯府上,也虧他叫得動……”

孟嬤嬤卻皺起了眉,道:“上回跟那個教坊司的魁首鬧得沸沸揚揚的,好像就是這一家少爺。”

她想了想,欲言又止。

趙老夫人卻是明白她話中未盡之意,道:“今日晉國侯夫人也解釋了,說他有難言之隱,其實並不是那樣性子的人,只要出去打聽打聽,也就知道了。”

“就算沒有這回事,他都二十了,也不知道什麼緣由,如今未曾說親事,還是個白身,有千般萬般好,也抵消了……”孟嬤嬤說著,給趙老夫人又添了一回茶,轉身放下手中的茶壺。

趙老夫人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這是哪裡來的大紅袍,喝著倒比往日的順。”

孟嬤嬤笑道:“是承恩公世子送過來的給少爺的,一併有幾份糕點,說是配著吃。少爺說那糕點做得不錯,送去給了姑娘,倒是把茶葉分做了三下,我瞧著這茶葉樣子不錯,順手捏了點泡了這一回。”

趙老夫人“嗯”了一聲,又喝了一口,才感慨萬千地道:“所以說,有一句老話叫世事難料,放在一年前,誰想得到我們家有一日會跟承恩公府走得這麼近。”

孟嬤嬤便附和,“咱們這樣的人家,往日瞧見皇親國戚,自然要躲得遠遠的,不過世子從前傳的名聲那樣難聽,誰曉得處久了竟是個這樣體貼的人……”

趙老夫人半靠在榻上,慢悠悠品那一杯茶,過了好一會,才道:“所以說傳言也未必可信,那鄭鈐也可以好好瞧瞧,只可惜他們家裡頭沒了長輩,就怕孩子以後走了歪路,沒人攔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