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禛更是有些走神。

自打算將女兒嫁給趙家,他藉著各種機會與趙顯接觸過,正是有把握將小皇帝捏在手中,他才下了決心,與田太后做對手。

如今發現小皇帝私下居然還有此等手段,他突然有些心懸。

有一就有二。

小皇帝還有什麼事情是私下間做下的?

他不安地站在門口掃了一眼院落的大小,估計這一處地方所要花費的銀錢,不禁有些心悸。

一旁的石頒輕聲道:“明日再查一查,這座宅子是掛在誰的名下。”

褚禛點了點頭,跟著石頒一起進了內堂。

不僅是輪值的四名醫官,連同兩名翰林醫官也被宣召帶了過來,翰林醫官都住在內城,又不需要像宮中輪值的醫官一樣攜帶藥品,反倒來得早,此時六個人圍著床榻,各自望聞問切,氣氛緊張異常。

會診完畢,以針灸之術著稱的醫官開始施針。

行家一出手,就只有沒有。原先被抓來的大夫也算得上積年的老坐館,見了對方的手法,頓時看呆了。

他偷偷打量了屋內其餘幾人。

不看不打緊,這一看,作為一名在京都坐館的普通大夫,他已經嚇掉了半條命。

太醫局的兩名奉藥使,四名翰林醫官,加起來一共六人,這些常人平日裡連見都見不到的頂尖醫者,現在居然齊齊聚在了這一方小小的斗室。

杏林圈子極小,只要醫術高超,大家都會有幾分耳聞,加上太醫局的醫官每年都會有一段時間在京都城內設館義診,堂內之人,他全都認識。

病人的身份是誰,已經呼之欲出了。

沒等他擦乾額角的汗,一名翰林醫官就喝道:“誰施的艾灸!”

那大夫忙站了出來,兩股戰戰,顫著聲音道:“乃是小人……”

在場的諸名醫官眼睛裡都要噴出火來,其中一人罵道:“你是哪裡冒出來的庸醫?這曲骨穴是能隨便灸的嗎?!”

見談到了這個,又聯想到病人的身份,那大夫頓時眼神渙散,頭嗡嗡地響,他喃喃道:“可是病人姓名垂危,我……我一時只想著救活……哪裡顧得上其他……”

他說著說著,居然就這般暈了過去。

本就是被綁來,又給禁衛們威逼了一番。施針是一件極累的事情,不僅精神高度緊張,對人的精力也耗費得厲害,何況施針之後,他還給病人做了艾灸。他就心力交瘁,又忐忑極了,此刻被幾名醫官一質問,憶起灸曲骨穴的後果,竟是直接嚇暈了。

褚禛聽到此話,腿一軟,差點左腳絆到右腳。

他年紀已經不小,多少通些藥理,更注重養身之道,對於男子馬上風之事,也有幾分瞭解。當大夫選擇灸曲骨穴,說明情勢已經到了萬分危急之時,而一旦灸了曲骨,幾乎會導致男子陽事永不起。

他死死盯著床榻之上的小皇帝。

經過方才幾名醫官的輪番搶救,對著百會、勞宮,獨陰屢次扎針,小皇帝已經有了呼吸,胸膛微不可見地起伏著,面上也恢復了兩分顏色。

然而他已經不想去理會小皇帝的身體了。

無力為皇趙續後的趙顯,對他而言,已經沒有了任何價值。

現在麻煩的是,他得確定小皇帝是不是真的一定沒有了能力,以及,如果當真如此,小女該如何擺脫入宮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