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脈案(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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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州府衙裡,祖孫兩探視完臥病在床的張謙,都有些不自在。
張謙養病的院舍內窗戶緊閉,只開了大門,門口守衛著兩名護衛。一進去,潮溼、悶熱混雜著濃濃的藥味就撲面而來,除此之外,還隱隱約約有著一股子酸臭的味道。
周秦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上輩子那不堪回首的幾年,當時自己才嫁到蜀地,剛與一個月裡有大半個月是昏睡的“夫君”成親,在初期四顧茫然,舉目無親的日子,她一直待在“丈夫”的房內,與僕婦們一同照顧他。
蜀地與廣南一樣的溼氣,刺史府也許是覺得幼子已經無藥可醫,對他完全是任其自生自滅的態度。
她打了個寒顫,努力將上輩子的陰影拋開,把思緒拉回到現在。
剛才她與趙老夫人只待了短短片刻,看到往日聲名赫赫的諸衛上將軍雙頰凹陷,衰弱無力地躺在床上,身上還散發著淡淡的酸臭味,均是又惱火,又難過。
周秦現在還記得她替所謂的丈夫整理細軟,見到對方那汙漬斑斑的衣物時噁心欲吐的景況。張家的幼子臥床已經四五年了,手腳上的皮肉盡皆萎縮,家中照顧得也隨隨便便,可即便是這樣,房間裡也不至於散發出那種奇異的臭味。
趙老夫人臉色十分難看,一回到房裡,她就對著孫女道:“找幾個乾淨利落的去照顧張將軍!”
周秦連忙應是,吩咐海棠帶著幾個有力氣的僕婦去把房間裡打掃乾淨了,再回來覆命。她對趙老夫人道:“原先照顧的都是府衙的胥吏,估計見二叔來了,又以為張將軍藥石罔效,是以才胡亂支應了。”
趙老夫人面色稍緩,道:“二郎太忙,想來沒什麼功夫去盯著後頭,可這府衙裡也太欠教訓了!”她想了想,讓人把張謙的醫案拿過來。
自周嚴到了桂州,被屬官、推官們半軟禁在府衙裡的桂州名醫盡皆散去,只留了一位跟隨張謙多年的老軍醫及桂州城內一位坐館六十餘年的岐黃聖手,兩人一日兩次同時給張謙把脈,醫案、藥方都由府衙中的專人妥善儲存起來。
趙老夫人一叫,負責此事的胥吏很快就得了訊息,他的心立時就吊了起來。
張將軍的病來得蹊蹺,這是桂州府衙上上下下都心知肚明的。
桂州城裡一二十個有名的大夫,一個接一個流水般的請進來,可診完脈,誰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鬧到後頭,有人說這是張將軍水土不服,還有人說,是他撞了邪。
桂州附近多苗、壯、瑤三族,從前常有巫蠱之事在城中亂傳,後來折其護來了桂州,狠禁了一把,又抓了一批裝神弄鬼的婦人,這才把那股邪風壓下去。
前一段折老將軍半路暴斃,這一回來的張將軍又莫名昏迷,府衙裡早有了許多亂七八糟的說法。只是新到任的知州是護國公府,行事雷厲風行,諸樣規矩把得死緊,大家都不敢在他面前胡亂說話。
如今叫他的是新知州有了年紀的母親,不曉得這京城來的老夫人與她做大官的兒子在這神鬼之事上有沒有分歧……
他是該老老實實把府裡頭大家的推測告訴老夫人,還是如何呢?
可難得有機會露出一頭,難道就平平常常交了東西,問過安就走嗎?
家中婆娘昨日晚間還戳著他的鼻子大罵,說他就是個冒冬瓜,醒水貨,別人都曉得圍著新到的知州轉悠,爭先恐後地搶出頭的機會,只有他,被扔了看護一個躺在床上翻不了身的死鬼的活,一輩子也學不會鑽營。
怎樣才能巴上這新知州的母親呢?
京城裡來的老夫人,都喜歡聽什麼話?
胥吏一頭的汗。
一到後衙就有人接過了他手上的箱子,請他留在外間吃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