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嚴想了想,邕州如今缺人少物,藥材更是不齊備,到時候自己與交趾打起來,說不準會成什麼樣子,倒不如把侄子送回桂州去,一來桂州較為安定,二來有母親、侄女照顧侄兒,好過這一群大老爺們在這裡乾著急。

三來,母親雖然嘴上不好催促,可心中一定焦慮得不行,雖然延之如今昏迷,可到底還是救回來了,比起撒謊,還不如把實話與她說,讓她把注意力轉移到怎麼給侄兒治傷上頭。

除此之外,佳城郡主也要早日送回京城。

周嚴轉過頭,看了看站在一旁的田儲。

他還想把田儲也派回桂州城去。

桂州作為廣南的中心,如今只有幾個當地的屬官、自己留下的幾個屬下看著,他著實不放心。

田儲作為田太后的侄子,內殿崇班騎都尉,如果在往日,自己可能不太放心,可這一段時日看下來,卻覺得對方有勇有謀,做事果決,是個值得託付後方的副手。

雖不知田太后本意派他過來是起什麼作用,可他給廣南的局勢爭取了極大的迴旋餘地,倒是真真切切的。

如果田儲在桂州待著,他還可以把張謙給打發回去。不然張謙留在義兄的寨子裡,總歸是個禍害。

周嚴斟酌了一下,想著如何同田儲開口,他張開嘴,話還沒說,就聽到田儲道:“如今將軍坐鎮邕州,桂州無人鎮守,倒也是一樁麻煩事,若是後續還要攻打交趾,少不得有千頭萬緒的事情要辦,桂州乃是中心,轉運糧秣全靠那一處出力,正要人去辦差。邕州缺醫少藥,又不安定,也不利於佳城郡主休養,更不利於延之治傷,不如我先攜了他們回桂州,正好也幫著轉運之事。”

田儲說完,微笑著看著周嚴。

周嚴與之對視,兩人默契一笑,竟然生出了一種肝膽相照的情懷。

雖然相處的時間不長,可從彼此的行事之中,都能感受到對方的磊落與大氣。

周嚴也不推脫,而是乾脆地應了下來,道:“既如此,邕州如今也是諸事不便,你們收拾了行李,帶上藥物,便早日出發罷。”

田儲帶著趙環、周延之,若干兵丁、燕懿王府的護衛回到邕州,已經是大半個月之後的事情了。

祖孫兩提前兩天得了信,知道了周延之為救佳城郡主,自身反倒受了重傷的事情。

趙老夫人當場眼淚就要掉了下來,她見周圍除了孫女,就只有孟嬤嬤,於是忍不住罵道:“自己腦子不清醒,反倒要帶累別人,既是蠢貨,好好待在家裡,出來禍害人做甚!”

周秦想到當日在楊妙芳宴會上發生的事情,對趙環也十分惱怒,她還沒見到周延之,不曉得他傷得有多重,可光聽報信的人的描述,也知道不是容易治癒的。想到佳城郡主會跟著一同回桂州,她皺著眉頭道:“祖母,她不是瞞著外人來廣南的嗎?要不咱們早點給燕懿王妃去信,讓王妃派人把那郡主給接走吧!”

她盤算著,這一來一往,也要一個多月,若是要跟趙環在一起那麼長時間,她真心有點受不了。

趙老夫人也不想看到佳城郡主,她當即著人寫了一份書信,本打算派急腳替就送往京城,想了想,又道:“你二叔說讓我們商量著田都尉行事,反正這兩日人就到了,不若等他們到了,再往京中發信吧。”

田儲是中午時分到的,一行人回到桂州府衙,他命人先將周延之與趙環送入了後衙之中,自己則是去向趙老夫人請安。

寒暄一陣,趙老夫人便道:“都尉這一路辛苦了,若不是你,我這孫兒如今還在敵手,是死是活,仍是個未知數。”

田儲忙起身回話道:“老夫人不必如此客氣,延之這一向幫了我許多大忙,與交賊對陣之中,也是靠著他我才沒有受傷,如今沒能將他平安救下,我已是十分愧疚了。”他復又道,“我與延之早已兄弟相稱,老夫人叫我名字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