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太后眼前一黑。

她腦子裡嗡嗡直響,一時間竟似周身置於真空之中,聽不到看不到摸不到。

不知過了多久,她才慢慢恢復了知覺。

下的重臣們各自交換了個憂慮的眼神,等著她話。

田太后定了定神,怒火頓時飆升起來,道:“桂州失陷,你們都沒話說嗎?!”

一片死寂。

不管從前邕州淪陷劉彝是否無辜,此番桂州失陷,主責雖然是張謙,劉彝作為副手,也逃脫不了干係。

舉薦他的石頒,在沒有搞清楚事情來龍去脈的情況下,自然只能閉嘴。

褚禛更是不敢說話。

張謙去桂州,田太后特意徵詢過他的意見,可以說若是沒有他在背後的大力支援,張謙未必能這麼快赴任。

兩個領頭的不說話,其他人更是不敢做聲。

放在邕州失陷、折其護才被起復之時,廣南西路是一個香餑餑,人人都搶破頭的話,此刻倒了兩員宿將的南邊就成了燙手的山芋,誰都不願意接。

折其護死在半路,張謙音訊全無。廣南西路哀鴻遍野不算,還正值雨季,又有盛夏、蚊蟲、厲瘴,幾乎是失了聯絡,完全是誰去誰死。

與之相反的是交趾士氣如虹。

兩廣從來都是最下等的差事,如果沒有豐厚的回報,風險大過收益,誰會願意去!

就算是安穩之年,平常官員候缺寧可等多幾年也不願意去兩廣,更毋論現下如此糟糕境況。

如同烈火澆了油,田太后的怒氣被滿堂的寂靜燒得更旺。

都有私心,都只知道挑肥揀瘦!

就在她快忍不住的時候,節度使沈宣站出來道:“太后,臣願前往廣南,掃平敵寇,平定交趾。”

田太后沉默了下來。

沒有人願意去的時候,她生氣,如今有人願意去了,她卻猶豫不決起來。

沈宣不適合。

他在河湟戍邊之時能力就僅是平平,守成自然是無礙,可若是想要在如此逆勢之中力挽狂瀾,差的卻不僅僅是一星半點。

她看向了褚禛。

滿朝來看,無論資歷、能力、聲望,沒有人能夠及過褚禛。

若是褚禛願意前往廣南,光是他一人,就能平復下附近州縣的惶惶之心,朝中也能暫時放下心來。

褚禛低著頭,心裡不知道在盤算什麼。

他不願意去廣南。

他早已經過了沙場拼功的階段,辛辛苦苦這麼多年,不是為了重回戰場搏命的!

只要他安穩坐鎮朝中,按資排歷,遲早也能坐上那樞密使一職,盤來算去,去廣南,除非他豬油蒙了心。

只是太后已經這般明示,他也不能視若不見。

怎麼才能又不得罪太后,又讓人覺得自己是不得已才不能去廣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