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近澤心頭一震。

與護國公府結親……

誰不想出將入相,誰不想得那一柄清涼傘!

士子們寒窗夜讀,不就是為了貨與帝王家,攀上那位極人臣的地方嗎?

因為書讀得好,他從小得過數不清的讚譽,也因為書讀得好,他有機會聽過許多有地位的長輩說起高官名人的軼事。

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千鍾粟,只要一心讀了書便能光宗耀祖,這不過是哄些酸書生的話而已。

只會讀書,估計只能在窮酸衙門裡喝西北風吧。

要想在朝堂中有一席之地,哪裡是光會讀書就能辦到的。文官賣才,一樣要有治世之能,能外出掌一府之地的,誰不是精於人事政事,曉得什麼時候該軟,什麼時候該硬。

想要進政事堂,就更艱難了。不止要才幹精練,善於揣摩人心,鬥得了皇帝,拉攏得了同僚,還要文武皆通。

沒有帶過兵的文官,就如同沒了牙的狼,真遇上了事情只能用爪子撓兩下。別人與你說起戰事糧秣,你只能紙上談兵,用前線那不知道被粉飾過幾百輪的奏報來與之周旋,到時候不用對方使力,你自己就會心虛。

往前看,從太祖開始,高官中哪一位沒有領過兵,就是如今大家公認不善兵事的石頒,也曾經在閩南之亂中斬殺過數以千計的叛軍。

能進政事堂,哪一個是好相與的。

許近澤生於許家,長於馮府,兩族都是文官世家,積蓄了數代的資源,可無論親緣朋友,都少有在軍事之上有所沉澱的。

如果能與護國公府結親……

想到護國公府上近百年的積澱,經營得鐵桶一般的北地,滿天下的軍營故舊子弟,許近澤覺得自己口乾舌燥。

這樣的門第,如果真的能與之結親,就算娶的是個母夜叉,也有無數人願意前赴後繼吧。

護國公府四代之中少女只有一個周秦,娶了她,等於有了動用護國公人脈的鑰匙。

更別說周秦的品貌。

他與周秦見過數面,雖然算不上十分熟悉,可印象卻深刻無比。

上次一同打馬球,她反應敏捷,聰明機變,全是仰仗她的幫忙妹妹許芸才沒有受傷。

他回憶起對方白如雪的肌膚,靈動的眸子,女裝時沉靜嫻雅,男裝時風流飄逸的氣質,一句話也回不出來。

馮夫人看在眼裡,冷冷一笑,又補了一句,“還是說你不想與護國公府結親,想將那笙娘子娶進門來?”

許近澤想都不想,直接否認道:“兒子並無此意!”

笙娘不過是個樂籍,出身算得上低下了塵埃,他雖然疼惜她,卻不過想給她一個落腳之處,替她贖身之後納進府而已。

若是真的娶了她,估計真的要變成孤家寡人,不但父母親族會丟人現眼,就是同窗好友都要暗自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