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灼枝立馬站起來,雙腿發軟,扶著丫鬟匆匆往前走兩步,不敢置信般問:

“你說什麼?”

來人已經哭起來:“宋小將軍死在了邊關!”

她腦袋一片空白,悲愴感直直湧上心頭,眼前發黑,來不及再說出什麼話,暈倒在了地上。

丫鬟嬤嬤一窩蜂圍上去。

“夫人!夫人!”

吵鬧遠去。

房間裡燃著安神香,淡淡的香霧繚繞在獸首香爐周圍。

房間外已經掛上了白幡,壓下了那一樹桃花的豔色,給整個府內都染上了一層蒼白。

宋灼枝暈過去的第二天傍晚才醒過來,木然躺在床榻上,開口就讓所有人出去。

她脾氣雖然不錯,但這種時候沒人敢多說什麼,只能靜靜守在外面。

過了會兒,她忍著嗓子的疼痛感,平靜地叫了聲:“路九。”

原本已經沒別人的房間裡,有個人影從黑暗的角落走出來,跪在她床前。

他並不出聲,也總是低著頭,除了三年前宋將軍戰死沙場的訊息傳來時他們曾有過一次對話,其餘時候她連見都很少見他。

她側過身,看著他一身玄衣的樣子,從這個角度只能看見他右臉上戴著的銀色面具,閃著銳利的冷光。

“去殺了將軍府老夫人。”她看著他,輕聲說。

路九驚詫。

他抬起頭來,對上她那雙平靜的美眸,又很快重新低下頭去,提醒了一句:“那是小姐您的祖母……”

“只有廢物才會認為血脈至親是必須忍受的原因。”

她坐起來,瑩白的腳隨意鑽進繡鞋裡,絲毫不在意麵前的人會看到。

“當然了,將軍府嫡小姐,永誠候府夫人最是端莊明理,怎麼會做出逼殺血親這種事呢?

這件事只能是將軍府那剛上位的三公子做的,他看將軍府沒有正經繼承人了,要除掉最後一個障礙,儘管老夫人很愛他不過他希望是萬無一失的,所以下了手,明白嗎?”

路九忍著荒謬的詫異感,再問一句:“小姐,你真的要……”

“照,做。”

路九沉默一瞬,頭低得更深。

“是。”

夜間,路九匆匆回來覆命,但內室燭光已經滅了,他在外面徘徊小半個時辰,不知道該不該進去。

女子內室不是可以隨意進出的,何況裡面通常還有丫鬟嬤嬤在。

正當他想走時,窗邊傳來道聲音。

“進來。”

內室裡並不如他所想一般,沒有丫鬟嬤嬤,只有宋灼枝一個人。

盛裝打扮的,正在銅鏡前藉著單獨一隻蠟燭的光描眉的宋灼枝。

深紫色的華服拖在地上,她的髮間金玉琳琅。

“成了?”

路九雖然對這古怪的一切有些狐疑,但還是低著頭應聲:“成了。”

“好。明日,我要你再殺了永誠候府的三公子和五夫人。這次,我要他們一起死在青樓裡。”

路九皺了下眉,不過並沒有問沒什麼,只管答應。

不過是殺兩個無關緊要的人而已,他被宋將軍培養出來為的就是幫主子做這種事。

只不過他跟著小姐已經十年,從沒聽過小姐釋出這樣的命令。

將軍府的嫡出小姐是端莊大方,聰慧明理的,儘管並不被府中老夫人偏愛,還偶爾被庶出那邊找麻煩,卻也從沒有這樣開口就是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