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風吹在身上,還是稍帶一絲寒意。

只是此刻的兩人,彷彿毫無所覺。

許凡將長劍插在了地上,臉色蒼白不帶有一絲血色。他站在那兒看著蹲在地上的念水音,眼神中情緒複雜難明。

“之前在我看來宗門便是一切,可如今形式你也看到了。在朝廷面前,不過是人家隨意可以調動的一股力量罷了,生死都由不得自己。”

“所以,我想尋求一個依靠,一個可以保護我的力量。”

念水音抬起了頭,目光灼灼。

“你看李浩天,他們都說是入了郡主的法眼,竟然直達京都。”

許凡看著她,一瞬間彷彿明白了很多,也能理解她,只是心中那份鬱結卻是更加強烈。

如此現實的念水音,又豈是自己這身患絕症之人配的上的?

是呀,自己不配,整個浮雲劍宗,又有誰不知道自己活不了幾年呢?

最後,念水音輕輕一嘆:“小凡,你是個好人。”

然後站了起來,就那麼直勾勾地看著許凡,眼眶通紅,還殘留著淚花,露出一個笑容,開口道:“小凡,我想讓你記住我最美的樣子。”

許凡口中重複著她這句話,直到念水音身影消失在眼前,他突然間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失落,渾身上下沒有力氣,扶著長劍勉強站穩。

此時他抬頭看四周,一切變成了灰色,那些花草樹木好像都在無聲嘲諷著自己。

他感覺到心裡什麼東西破碎了一樣,喉嚨乾澀地走出了城主府。

許凡沒有發現的是,在他看不見的角落,一雙眼睛陰沉地盯著他的身影,見他離開後低聲對著旁邊說了幾句,嘴角浮現出一抹冷笑。

不過在他轉過身的時候,又換上了一副和煦的笑容,讓人覺得如沐春風,正是韓風。

城主府宴會還在繼續,觥籌交錯,推杯換盞,彷彿要一掃之前的陰霾。念水音也坐回了原位,韓雲只是眉頭微皺了一下,便又笑著和蘇河對飲了一杯。

許凡走出城主府後,渾渾噩噩,仿若行屍走肉的行走在大街上,一路跌跌撞撞,有好幾次碰到了路人。

被撞之人本想出言訓斥,可看到他身上的浮雲劍宗服飾,生生消了火氣。

許凡走到一家酒樓裡面,店小二熱情地招呼,怎料許凡理也不理,走到一旁直接說道來十壇上好的女兒紅。

那小二被嚇了一跳,要知道這裡的女兒紅可是上等烈酒,普通人一罈下去便爛醉如泥。即便眼前的許凡乃是習武之人,可估摸著也抵不住這酒的烈性吧。

不過既然客人有所要求,那他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好嘞,丁字號桌客官,十罈女兒紅,上酒。”

話剛說完,便有另外的小二從內堂拿出了十壇酒,放在桌上的時候還看了許凡一眼。

心道:這個少年怕是喝不完吧。

不過許凡卻是不管不顧,開啟罈子仰頭便將一罈酒倒在了口中。

浮雲劍宗每年年關之前,便會準備很多年貨,宗門也要過年的。剛開始李浩天不讓許凡喝酒擔心身體受不住,後來耐不住許凡軟磨硬泡,竟然發現許凡酒量奇好。

至於身體,若是喝得不多倒也沒有多大影響。

就在此時,從客棧外進來了幾個人,他們四周掃視了一下,看到許凡後互相點了點頭,然後坐了下來,吩咐小二要了一桌好菜。

許凡不斷地喝著,一罈,兩壇……

一直喝到了下午,終於將十壇酒全部喝完。

從早晨開始,就只是在慶功宴之前不斷地喝了些水,飯食卻是絲毫未進。

空腹喝酒,還是一下十壇。

也就是仗著練功的體子強,要不然非要出事不可。

即便如此,許凡也是感覺到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強壓了幾次才壓下去。

一臉醉醺醺的樣子,嘴裡大聲喊著:“小二,再來十壇。”

結果店小二看到許凡已經醉成了這個樣子,還要喝酒,於是上來勸說道:“這位客官,您從上午喝到了下午,足足將這十壇酒喝了個底朝天。您儘管有武功傍身,可也不是這麼個糟踐法啊。”

許凡迷迷糊糊聽到他說糟踐,一把扯住小二的領口,滿嘴酒氣噴到店小二臉上,直燻得他隱隱作嘔,說道:“你是不是也覺得我是個廢人,連酒都不配喝了,浩天走了,師姐也走了,呵呵呵。”

那小二被許凡抓著,也不敢發怒,臉上帶著哭喪的笑容,說道:“客官,小的不是說您不配,只是您看這十壇酒便要五十兩銀子,我不是心疼客官您的銀子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