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周生辰與時宜共進早餐,他見她用食量較少,便問:“不合胃口?”

時宜搖搖頭淺笑,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抿了抿唇道:“不知師姐和軍師怎樣了?”

周生辰聽此淺笑道:“還能怎樣?蕭晏在西州的府邸都已經備好了,你只管給鳳俏準備嫁妝便好。”

時宜“哦”了一聲,看著他像個父親嫁女兒的樣子,巧笑著露出淺淺的酒窩。之後便收了面色,問:“那他們成親後不住王府裡?”

周生辰回道:“你不希望他們搬出去?”而後他牽起她的手接著說:“蕭晏是朝廷封的鳳陽王,理應有自己的府邸,何況他不想委屈鳳俏。”他淺低下頜看著時宜不悅的表情,舒了口氣繼續哄勸:“我知道你喜歡熱鬧,待他們成親禮辦完後,可回來小住。何況我們也要去南蕭的書院忙些事情,也不會常住。”

時宜點點頭道:“那等我們每回西州時,他們也要都搬回來,我喜歡一家人在一起開開心心的。像以前一樣。要是三哥和師姐也在就更好了。”

周生辰見時宜笑了,便安了心,回道:“那是自然。”

說話間他看了看外面,又看了看時宜,道:“既然吃不下,那我們走吧!”

時宜驚奇地問:去哪兒?

他抿嘴淺笑道:“這深山汶城難得來一次,自然要逛一逛。”他看了看時宜欣喜的表情又接著道:“這裡產茶。”

時宜知道他想帶自己散散心,便欣然跟著他出了門。

周生辰帶時宜在汶城有名的碉花樓品茶看戲。時宜看著透過燈光左右搖擺得木偶覺得甚是有趣,看了個大概禁不住小聲跟一旁的周生辰感慨:“這故事倒是借乘船偶遇昔日佳人之事把‘戶藏煙浦,傢俱畫船’的吳興傳頌得出神,沒想到這偏遠的深山對前朝江南勝景竟是如此嚮往。”

周生辰笑了笑道:“那是自然,遊牧民族相對閉塞,對中原的瞭解也僅限於前朝的一些詩詞畫卷,而他們並不知自己口中的吳興已是上百年前的模樣。就連現如今他們傳遞資訊還再用木刻文字。”

時宜突然茅塞頓開,點頭笑著回應他。心想怪不得茶樓的人們仍津津樂道,神往其中。

時宜喝了口茶,向窗下望去,只見一輕紗遮面的綺麗女子被小販撞了一下,而隨後女子拿了一支帶羽毛的東西帶著身邊的婢女便匆匆離開了。時宜突然想到那夜貌似看到了同樣的羽毛,面色便緊了下來。

周生辰順著時宜的視線看到了剛剛的場景,便立即命人跟了出去。

可他陪時宜的時間不想被打擾,便說:“走吧,帶你去個地方。”

周生辰帶時宜來到了距軍營不遠的一所院子裡,院子雖普通,可完全是中原的模樣,時宜突然感覺心情放鬆了很多。她回頭看著周生辰道:“這裡怎會有所中原院子?”

他雙手背後站在她的後方,看著她欣喜中帶著驚訝的表情,淺笑道:“這本是一對老夫婦的院子,他們多年前逃難時與孩子走散,最終流落至此,前幾日王軍找到了孩子的線索,送他們回去了。”

時宜笑著嗯了一聲道:“王軍定會助他們團聚的。”她左右看看又道:“那......我可以進去看看嗎?”

周生辰邁步向前推開了門道:“進來吧。”

時宜邁進屋裡,心情隨著眼睛所視之處愈加舒暢,青色的紗簾映照著日暮的顏色,有一種朦朧感,竹質的案几上擺放了她喜歡的紫砂茶具,果盤裡放了她喜歡的荷花酥,順著日暮的光走過去,有一個小小的臺廊,臺廊裡竟然放了坐榻,還有抄寫完的《上林賦》。

她轉頭見周生辰一直在後面看著自己,兩人眼神交匯中會心而笑。時宜走到周生辰跟前在他臉頰上輕輕一吻道:“你特意準備的?”

周生辰點點頭嗯了一聲。時宜一笑,順著周生辰後方看到了樓梯,她指了指樓梯,笑著便走了過去。

周生辰見她輕快地走在前面,便也轉過身跟了上去。

樓上的臥房被淺青色籠罩,青色的被褥,青色的帷幔,青色畫卷,時宜欣喜地推開窗,看到一片日暮下閃著金光的茶園。

時宜感覺這安逸的景象好像人間天堂,一時間激動萬分,轉頭巧笑著看向周生辰,他走過來在後面環住她,輕聲地說:“喜歡,我們這幾日便住這裡。”

時宜乖巧地在嗯了一聲。

周生辰雙手轉過時宜的肩膀,時宜抬頭含笑看著他,而他羞澀地看著她的眼睛,溫柔地說:“有些事,我不想再等了。”

時宜知道他說的什麼,頓時既緊張又嬌羞,心裡砰砰地跳個不停,但她喜歡他越來越近的呼吸,便鼓起勇氣抬腳吻上他的唇。

夜幕籠罩中,他溫柔地像日暮的光,呼吸時而急促如瀑布,時而輕柔如溪水,他在用行動訴說著用言語無法表達的愛意,彷彿在將生命完全交付於她,她感受著他的一切,好想陷進這溫柔的夢裡不在醒來,從此他們終於彼此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