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拉著鍾程來到了警局。

鍾程找到之前負責鍾穎案件的警察,告知了他的發現,好說歹說,讓警察幫忙看了那個口罩,警察很快就確認那不是血,至於是口紅、油漆,還是別的,無法確認,也沒有許可權拿到化驗科去做進一步鑑定。

鍾程和警察說了他從計程車那打探到的情況,警察聽完後,告訴鍾程,確實有些自殺案存在疑點和隱情,但從結果來看,既是自殺,就不會立案偵查,如果警方將所有自殺案全部調查一遍的話,再多十倍警力也不夠。

鍾程想讓計程車司機進來和警察當面說,誰知司機已經走了,鍾程在警局門口思索片刻,最終沒再返回警局,重新打了一輛車,前往紫龍飯店。

半路上,蘇言溪給他回電,說她在紫龍飯店附近的一家網咖。

鍾程來到網咖時,蘇言溪正斜躺在沙發上休息,她已經睡過一覺,精神恢復不少,頭疼的沒那麼厲害了。

蘇言溪簡單講述了一番她是如何讓電腦高手幫忙,先確認手機被植入「隱秘程式」,然後「盜取」紫龍飯店的監控,確認主謀是黎墨的過程。

然後,鍾程說了他那邊的發現,妹妹在計程車上的疑點,以及他找到的口罩。

「口罩距離路邊多遠?」蘇言溪聽完後,立刻問。

「大約五米左右,在一片草叢底下。」鍾程道。

「口罩很輕,通常情況下,隨手一扔,最多就是兩三米,何況那晚還下雨,想扔出去五六米,難度很大,除非是和別的東西一起扔,應該是雨傘。」蘇言溪分析道,「如果她單純是為了扔掉它們,沒必要兩者一起,一前一後才更符合邏輯,所以她的目的很明確,是為了將它們儘量扔遠點。」

「有道理……」鍾程點了點頭,他以為自己分析的很深入了,沒想到還停留在表面,蘇言溪指出的問題,才是真正的疑點,隱藏著更深刻的動機。

「她扔的位置也很微妙,恰好沒被監控拍到。」蘇言溪繼續分析,「要麼是巧合,要麼是她不想讓它們出現在監控內。可既然她都決定要扔掉它們了,為什麼還要將雨傘從計程車上拿下來呢?你剛才說過,她下車後沒打傘,她拿傘的目的顯然不是遮雨,而是不想將其留在車內,下車後,在扔傘時,順手將口罩一起扔了。」

「有道理……」鍾程敲了下自己的腦袋,為自己沒想到這些感到生氣,同時也對蘇言溪更加佩服。就像他之前說的,即使蘇言溪真因為腦損傷反應遲鈍了,也遠在他之上。當然了,現在的他相比從前,推理能力已經強了不少。

「那把傘上,也許有線索。」蘇言溪用手指敲擊著桌面,「但傘肯定被撿走了,都過去這麼久了,想找回來很難,即使真找回來了,上面的線索估計也沒了。」

「可妹妹既然都決定要自殺了,為什麼還故意抹掉線索呢?」鍾程不解地問。

「有兩種可能,第一種,你妹妹不想別人受牽連,所以扔掉了物證;第二種,兇手控制了你妹妹的意識,讓她在自殺前抹掉線索。」思索片刻,蘇言溪又道,「其實,我更好奇,她為什麼要到沙河下游自殺。青瀾公園距離沙河下游將近二十公里,且不說青瀾公園附近就有河了,在路途中,也有兩條河。當然,你說她是在接了那通電話後才決定自殺的,就近選擇了沙河,也有可能。但計程車司機說你妹妹一上車就說往沙河下游開,說明她的目的地就是沙河,只是臨到了,才決定具體在哪下車。我覺得,中途那通電話,更像是告訴她具體下車位置。」

鍾程聽得愣住,這些問題他從未考慮過。

「無論你妹妹是真自殺,還是被謀害,都很不尋常。雖然她在車上這段時間非常關鍵,但真正的源頭,還是上車前。可以從她的上車點開始調查,

也就是青瀾公園,貼告示尋找目擊者、走訪詢問之類的,也許有人看見過鍾穎,亦或附近有攝像頭拍到了鍾穎的行蹤,這樣一路反推,說不定能掌握鍾穎那晚的行蹤,有了行蹤,就有了線索。當然,沙河下游也別放棄,繼續尋找目擊者和雨傘。」蘇言溪掏出便籤,往前翻了幾頁,說道,「對比計程車司機的說法,以及我們剛才的分析,我覺得,鍾穎的死,和徐若彤,以及我的死法並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了?」鍾程的思維完全跟不上了。

「首先,鍾穎有一段長達二十公里的車程,並非決定自殺後,立刻執行;其次,鍾穎自殺前沒有接到幕後黑手的電話,當然,她在車內接到的那個電話是否是幕後黑手另外的號,尚未可知,但我覺得幕後黑手不會為了她單獨換號;最後,即使到了自殺那一刻,她也是有意識的,將口罩和雨傘並在一起扔進花壇,就是證明。」

鍾程搓著下巴,半晌說不出話。

「但——不管從哪個角度來看,鍾穎的死和有料訪談都脫不了干係。」剛才這一番高強度思考,讓蘇言溪的頭隱隱作痛了起來,她閉上雙眼,按著太陽穴。

「你說這個口罩……有沒有實際用處?」鍾程在警局內時,要了個透明塑膠袋,將口罩密封起來,此時隔著袋子,展示給蘇言溪看。

「口罩上的紅色痕跡,如果真是口紅,反而說明口紅質量不高。」蘇言溪眯著眼睛,「真正好的口紅,是抹不到口罩上的。你妹妹平時用什麼牌子的口紅?」

「這我就不知道了……」鍾程撓了撓頭,他對口紅一竅不通。

「這樣,你找個私營鑑定機構,鑑定一下口罩上到底是什麼殘留物。」

「好。我這就去!」鍾程起身,見蘇言溪面色疲倦,關切地問,「你沒事吧?要不我先送你回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