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兆剛,32歲,籍貫在外省村鎮,初中學歷,獨生子,未婚。”鍾程一邊看檔案,一邊講給蘇言溪聽,“社保系統顯示,他的工作截止到三年前,曾在一家物流公司當快遞員,近三年來,沒有工作,屬無業遊民;房管系統顯示,他名下沒有任何房產,也沒有租房備案;交管系統顯示,他名下沒有任何機動車輛;通訊系統顯示,他名下有四個手機號,一個用了三年,另外三個用了兩年。”

“無房無車無工作未婚。”鍾程總結道,“這傢伙是個典型的四無人員啊。”

蘇言溪在便籤上記錄下了周兆剛的關鍵資訊,對於他的‘四無屬性’,蘇言溪早有預料,她最關注的是周兆剛的通訊資訊。

“另外三個用了兩年的手機號能看到具體辦理時間嗎?”蘇言溪問。

“我看看……全是兩年前的四月份,三天內先後辦理。”鍾程道。

蘇言溪急忙翻看便籤,找到此人的郵箱註冊時間,七個郵箱,三個是半個月前註冊的,四個是兩年前註冊的,註冊時間也是在四月份,幾天內先後辦理。

“郵箱註冊時間和手機號辦理時間很接近。”蘇言溪梳理著線索,試圖挖掘背後的事件線,“按時間推算,此人三年前離職,離職後立馬換了新手機號,然後蟄伏了半年多,在第二年的四月份,幾天之內,先後註冊了四個付費郵箱,辦理了三個手機號,絕非偶然,很可能和他現在乾的事有關。”

“他現在不回郵件了,我們是不是可以試著從手機號下手?”鍾程道。

“我也是這樣想的。我們雙管齊下,不信他不上鉤。”蘇言溪拿起望遠鏡,看了眼網咖門口,“如果下午六點前,他還是沒回郵件,我們就回旅館,給他打電話。”

“好!”鍾程提聲答應,隨後想到還要再監視五個小時,頓感全身痠疼了起來。

剛才蘇言溪整理思路的時候,忘記了用書本遮掩面容,被對桌兩名穿著豔麗的年輕女子看見了,她們一邊觀察蘇言溪,一邊低聲討論著什麼,其中一名女子拿出手機對著蘇言溪拍照,被機警的蘇言溪察覺到,迅速將帽簷下拉。

“你是那名主持人吧。”那名年輕女子起身走了過來,站在蘇言溪面前。

“好像是叫蘇言溪……”她的同伴也跟了過來,兩人彎腰觀察著蘇言溪的臉。

蘇言溪知道不能在這呆了,她悄然將望遠鏡裝進包裡,起身匆匆離開。

兩名女子見狀更加確信了,她們跟在蘇言溪身後,一名女子不依不饒地詢問,另一名女子似是在和誰打電話,表情興奮,好像在叫人來。

“你們認錯人了。”蘇言溪加快腳步,試圖甩開女子。

“不可能認錯,你就是那個訪談殺人犯!“那名女子的語氣忽然變得兇惡,像是蘇言溪是壞人,她是逮住了壞人的正義之士一樣,她見蘇言溪要跑,竟伸出手拉住了蘇言溪的胳膊,朝同伴喊,”快按住她,別讓她逃了!”

蘇言溪情急之下,用力推了女子一把,女子踉蹌倒地,蘇言溪趁機跑了,兩名女子緊追不捨,還呼叫路上群眾一起抓人,儼然有種將蘇言溪當成小偷的感覺。

蘇言溪跑的太急,踩到了一塊石頭,崴了腳,她忍著疼,一瘸一拐地朝前跑,眼見兩名女子和一名被慫恿的中年男子就要追上來了,一隻手忽然從路邊伸出,將她拉到牆角,是鍾程。鍾程要出去和他們對峙,蘇言溪趕緊拉住他,藏進一片草叢,待那三人跑遠之後,鍾程才扶著蘇言溪出來,到路邊打了一輛計程車。

“要不要去醫院?”上車後,鍾程關切地問。

“不用……買點藥擦擦就行了。”蘇言溪驚慌未定,不停觀望後方。

“我在耳麥中聽見你喊了一聲,問你一直沒回,就趕緊跑過來了,她們為啥追你?”

“她們認出了我,我想走,她們不讓我走。”蘇言溪感到悲哀,更感到荒誕,她沒做錯什麼,面對挑釁,卻要像懦夫一樣逃跑。可在那種情境下,她又該怎麼做,和她們對罵、對打,還是報警?不管打贏還是打輸對她都沒好處,走慢了還要被曝光。她沒有選擇,只能逃,逃離她們的視線,才能逃離輿論的漩渦。

“這些人真是瘋了!”鍾程握緊拳頭,“黑白不分,好壞不分!”

蘇言溪緊咬牙關,扭頭望向窗外,她眼睛裡閃爍著屈辱的淚花,她很想放聲大哭,將所有委屈融入淚水中流走,可她知道自己不能,在哭泣之前,她需要清白,她不想躺著哭,更不想跪著哭,她想站著,哭還是笑,自己做主。

“接下來咋辦?”鍾程低聲問。

“先回去再說——”蘇言溪看了一眼計程車司機,司機正透過後視鏡觀察她,兩人對視一眼,司機急忙移開目光,蘇言溪道,“前面停車。”

下車後,蘇言溪換了件外套,又打了一輛車,兩人在距離賓館三百米遠的地方下車,步行著往回走,此時的蘇言溪已經重新調整好情緒,他們一邊走,一邊低聲討論後續的計劃。

“現在兩點多了,他還沒回郵件,大機率是不會回了。”蘇言溪將帽簷拉的很低,遮住臉面,強忍著疼痛,雖然走得緩慢,但儘量不一瘸一拐。

“難道我們暴露了?”鍾程站得筆挺,用身體擋住蘇言溪。

“應該沒有。”蘇言溪搖了搖頭,不過她很快想起一件事,神情中多了一絲不安,“雖然我們沒暴露,但我在咖啡店裡被拍照了,後來將那個女人推倒時,也被她同夥拍下來了,應該很快就會被傳到網上,一旦上了熱搜,那人肯定會看到,他稍微一分析,就能猜到我的目的。我們必須趕在輿論發酵前,引他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