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蓁蓁其實只是剛抬腳,步子還沒邁出去,就被喊住。

對方有些急,生怕她就這麼走了,發現顧蓁蓁並未走時,已來不及,整個人撞了過去,似怕唐突對方,男子身子又往一旁倒。

顧蓁蓁看他這副蠢笨的樣子,終是不忍伸手拉了他一把,人才站穩。

“顧姑娘,你聽我解釋。”沈少從順勢握著她的手沒有鬆開。

“姑娘。”對方也太失禮了,一直拉著姑娘,文竹提醒一句。

顧蓁蓁道,“你先鬆開我,我不走。”

沈少從這才鬆開,舉指間帶著慌亂,“對不住,是我唐突姑娘了,顧姑娘可方便聽少從解釋幾句。”

“去那邊說吧。”顧蓁蓁指著營帳的外圍,這邊時常有人經過,並不是適合說話的地方。

兩人換了地方,沈少從才將面具摘下來。

月色下,原本就絕色的臉,彷彿神仙。

文竹目光直直,人已看呆。

沈少從拘謹的低下頭,須臾鼓足勇氣般抬起頭,“姑娘今日是認出我了吧?”

顧蓁蓁點頭。

她給他的那個荷包是她的,上面的香並不是普通的香,是重生回來後研製癢癢粉時,她順便給自己做的安神香。

香氣可讓人心情平和下來,並不是助睡眠的。

除了給小書生,沒有人有這個。

沈少從笑,笑中帶著苦澀和難以言明的失落,“民間關於我的流言二姑娘也應該聽說,從小容貌盡毀,而終日戴著面具。我從小戴著面具是真,卻不是因為毀容,而是因為我這張臉引來禍端,害得家破人亡,只有祖父帶著我們兄妹三人逃出來。祖父厭我這張害了全家的臉,便對外散播謠言,讓我從小戴著面具不許摘下,更不許出門。”

“就是連家人都不知道我如今長何模樣,他們記住的只是這張面具。”

四下裡靜悄悄的。

顧蓁蓁久久沒有從知道的真相中回過神來,看著訴說自己身世,彷彿在說外人般,情緒中沒有一點波動,顧蓁蓁莫名生出一抹心疼來。

“你為什麼告訴我這些?就不怕我說出去嗎?”

“我知道二姑娘不會說出去。”

被一個見過二次面的人如此信任,顧蓁蓁彷彿看到了前世愚蠢的自己,嘲弄的嗤笑出聲,“那可不一定。”

“二姑娘救過我兩次,便是說出去,少從也不會怪姑娘。”

男子晃人心神的笑,顧蓁蓁看的差點迷了眼,她扭開頭,“你放心,我懶得管別人的事。”

她話音一轉,“不過那日為了救你,得罪了小爵爺,剛剛在前面還鬧了一場,這次狩獵他也來了,你小心些,莫讓他認出來。”

“對了,怎麼自己出來了?身邊的小廝呢?”膽子小的人自己出來,實在情況不對。

“那日跟在我身邊的明叔被祖父留在了府裡,我不會騎馬弓箭,這次能過來也是皇上下令讓全家都來,不然祖父也不會讓我出門的,所以只需要在營帳裡好好待著就行,剛剛是忍不住好奇,不想就遇到了人。”許是也覺得難堪,沈少從沒繼續這個話題,“那日...的男子是小爵爺嗎?二姑娘說剛剛在前面鬧了一場,你沒事吧?”

“那日的事我不承認,他也拿我沒辦法。”顧蓁蓁眨眨眼睛,“既然出來玩,總在帳子裡待著多無趣,而且有時候就是你想躲著人,有些人也不會讓你躲著。我記得府上還有位二公子吧?若是不得不出去,你與家人在一起,也不會讓人欺負了去。”

堂堂首輔長孫,竟過這樣的日子,這得多厭惡自己的孫子?

乾淨又絕美的少年,前世也早早死去。

顧蓁蓁忍不住生出憐憫之心。

“多謝二姑娘關心。”沈少從似並不在乎這些,他認真的看著她,“那二姑娘還怪我騙你的事嗎?”

“那日我沒有問,你也沒有說,何來的欺騙之說。”

“那我們就是朋友了是不是?”

男子聲音隱著激動,一雙好看的鳳眼在月光下湧著璀璨的光。

久沒等來回復,男子眼裡的光慢慢暗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