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霜也是太著急了,腦子裡亂糟糟的,都沒想到這些。

袁語堂這麼一說,她才想起給解蠡打電話。

鈴聲響了很久,解蠡終於接了,她急切地問道:“宋承郗呢,他跟你在一起嗎?”

解蠡頓了一會兒,才壓低聲音說:“他被董事長從路上帶回來了,淋了雨,發了燒,醫生剛來過,給他輸了液,這會兒睡著了。”

凌霜稍稍放了些心:“他沒事就好。”

“淩小姐,我不知道你們今天又發生了什麼事,我跟你說過,他不是個正常人,你不能用正常的思維要求他。”解蠡已經儘可能地控制自己的語氣,但字裡行間還是透出了埋怨,“我今天看到他的時候,他整個人就像是沒有靈魂一樣,哪怕以前最嚴重的時候,他都沒有這樣過,我本來以為,你是能把他從虛妄中解脫出來的人,現在看來,恰恰相反。”

聽到解蠡最後的那一聲冷笑,凌霜覺得心口堵得厲害:“對不起,是我沒有照顧好他。”

解蠡嘆口氣說:“也許我不該怪你,你並沒有義務要為他做什麼,不過,這次之後,董事長應該不會再讓你們見面了。他現在已經嚴重到分不清現實和幻覺了,我們都以為他清醒了,他自己也以為清醒了,可實際上並沒有,董事長說要把他送去國外長期治療,應該很快就會離開京北。”

凌霜靜靜地聽著,掌心越攥越緊,耳邊的碎髮滑下來,遮住了她的臉,也遮住了眼角的淚。

她坐在飄窗上,看著外面大雨磅礴,許久都沒動一下。

袁語堂輕輕地把她手上快燃盡的煙拿過去,按滅在菸灰缸裡,伸手理著她的頭髮說:“想做什麼就去做什麼,不要想太多,每個人都有衝動的時候,也會因此付出不同的代價,但是後悔和遺憾,不是代價能彌補的。”

“可是我,我還不確定……”還不確定是不是愛上了他,她不想因為自己的錯誤認知,再去禍害他一次。

袁語堂靠在她旁邊,看著她眼裡的茫然,微微勾唇,臉上現出酒窩:“你真的不像會有這種煩惱的人,我以為你做任何事都是有著清晰的規劃和成熟的自我認知的,看來,你也只是個凡人。”

“我本來也不是神,但我以前所走的路,的確是按部就班規劃好的,考研,出國,工作,每一步都在我的計劃之中。他大概是我人生最大的意外和變數,從他出現,我的生活就徹底脫軌了。”凌霜苦笑了一下,“可是到現在,我都沒辦法愛上他,我好像失去了這種能力,再擔心,再痛苦,都還是會在心裡給自己留條後路,不會讓自己陷得太徹底,可是愛情,就應該是奮不顧身,毫無保留的,但我做不到。”

袁語堂笑笑:“是你自己給愛情定了太多限制,這個世界上有那麼多的人,誰又跟誰的愛情是一個模式呢,如人飲水冷暖自知罷了。”

“也許你是對的。”凌霜說。

可能真的是她太狹隘地定義了愛情,它可以是奮不顧身毫無保留,但也可以是清醒地規劃和他的未來,在利益受損時及時抽身,只要付出是對等的,又有何不可呢。

大雨下了一整夜,整個京北像泡在了大水裡。

昨晚袁語堂沒走,他也沒去宋承郗的那個房間,就睡在客廳的沙發上。

他平時生活很規律,很早就起來了,在幫凌霜做好了早餐之後,他就下樓跑步去了。

凌霜洗漱完出來,正聽到有人敲門,看到是他,有些驚訝:“你怎麼到外面去了,鞋怎麼溼了?”

“想下去跑會兒步,但是水還沒退,就幫他們撈了會兒東西。”袁語堂把溼的鞋子換下來,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把你家拖鞋也弄溼了。”

“沒關係,把你的鞋給我,我幫你洗一下再烘乾,很快就能穿了。”凌霜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