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賈母冷哼一聲問道:“怎麼又是你不好了?”

賈璐道:“我也有一套豔麗的衣裳,還是璉二嫂子讓平兒姐姐給我送來的呢。本來昨兒個是想著換了那一身的,誰想抄經書有些趕了,竟把這件事給忘了。

那件鮮亮衣裳也沒有洗,我恐穿了腌臢衣裳來給老太太祝壽多有不敬,故而才穿了這一身乾淨衣服來了。”

賈母聽了蹙眉道:“怎麼?你屋裡的丫鬟婆子是做什麼吃的?洗個衣裳還用你自己想著?”

說到這裡先看了邢夫人一眼,又對鳳姐說道:“鳳丫頭,你也不管管麼?下人一點心都不上,還要我看見了問?

把璐哥兒屋裡的人都革了這個月的銀米!”

鳳姐便做出一副惶恐的神情,剛要說話賈璐卻介面道:“老太太別惱二嫂子,我屋裡也沒別人,又讓璉二嫂子去革誰的銀米?”

賈母聽了這話眉頭皺得更緊了,問邢夫人道:“大太太,這是怎麼個意思?以前璐哥兒剛來的時候還有個不長眼的婆子,怎麼現在反而一個沒有了?”

邢夫人聽了忙站起身來道:“老太太,並不是媳婦不管璐哥兒,實在……”

賈璐又說道:“老太太,也不幹大太太的事,是我跟太太說不要人伺候的!”

賈母冷聲道:“你個小毛孩子知道什麼?你說不用就不用了麼?”

賈璐道:“老太太,太太跟我說了,還要給我攢錢日後唸書、娶媳婦用呢!

我想著反正我自己也能照顧好自己,何苦再用幾個丫鬟婆子的跟著,倒不如把這項銀子省下了給太太一塊兒給我攢著呢,這一個月下來也是好幾兩銀子呢不是?

太太是極好心的,怕我年紀小被人騙了去,還替我攢著月錢呢,還有璉二嫂子當初送我的金錁子、我娘留給我的鐲子都幫我保管著呢!”

童言無忌,賈母聽了卻把一張老臉黑得烏雲密佈。

屋內許多人的眼也偷偷看向邢夫人,邢夫人也不知是急的還是羞的,一張臉漲得通紅,低著頭只當沒聽見賈璐的話。

“璐哥兒,你說這些沒用的話做什麼?今兒是老太太的好日子,你是在哭窮裝可憐麼?”賈赦在一旁喝道。

賈璐誠惶誠恐道:“老爺明鑑,我哪裡是裝可憐,我只是想著太太對我這麼好,處處替我想著,我心裡頭高興,才趁著今天老太太的生辰說出來讓老太太也跟著高興高興的!”

賈母哼了一聲道:“高興,果然聽了我十分的高興!我竟然不知道,咱們家裡頭還有這麼一個精打細算會管家的媳婦!鳳丫頭,你可得好好跟著學學才好!”

鳳姐只得硬著頭皮應了一聲。

賈母又問道:“如今東院大老爺那邊的月銀還是都先給大太太再往下派送的麼?”

鳳姐稱是,賈母冷笑道:“你這孩子也忒不懂事了!你太太平日裡多少事要忙,這點小事還讓她操心麼?往後東路院的月錢你也接過來,你年紀輕,可不能偷懶了!”

廳內除了賈母說話別人連大氣都不敢喘,賈璐則是在心中暗暗佩服,果然薑是老的辣,賈母這一張嘴擠兌起人來可不比鳳姐差多少。

賈母似乎還沒過癮,又說道:“你如今既然幫著管家,每天早起又要來我這裡立規矩,在東路院住著天天走這麼遠倒是不方便。

我屋子後頭不是還空著兩個小院子呢?回頭你去看看哪個中意,讓人收拾收拾,就搬過來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