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在隴右作戰,初時是為了立戰功。久了,看戰友死傷無數,便不知以命取功,意義何在?所謂保家衛國?只覺一場虛空。”

“直到在長安見到他們!”

“長安好吃、好喝、好生活,當然讓人想留下。”

“可,讓我真覺得活得有意思的,就是在長安城裡,再普通不過的這些人。大家沒讀過什麼書,沒有多少錢,也說不上有什麼了不得的前途。可他們……不,可我們,都在盡心做自己的事。”

“所以,只做旅帥不夠保護他們,位子還得再高些。”

聽到這裡,李氏兄弟也暗暗點頭,崔器雖然憨直了些,但是個好兵,是個好人。

張小敬問道:“高到哪兒去啊?”

崔器眼中希冀道:“至少要進右驍衛,旅賁軍只保護太子一人。右驍衛,能守長安。”

點了點頭,張小敬伸了個懶腰起身,“長安呀,還有另一面,把持好自己,別被吞噬了。”

崔器不懂,張小敬也不再解釋,拉起細犬說道:“行了,歇夠了阿細,幹活了。”

重新掏出那破花燈,再讓細犬聞一聞。

崔器將錘重新扛在肩上,突然說了一句讓所有人都驚訝的話:“我們現在找的人,不是王蘊秀吧?”

嗯?李元英很好奇,“你小子是怎麼猜到的?”

“曹破延抓走的那女子我見過,她頭上的髮簪,是一根箭頭改裝,隴右軍中的箭頭。王宗汜將軍不在隴右,王將軍之女也不會用這種尋常箭頭。”

“好小子,腦子開竅了一樣。”

張小敬安慰道:“放心,只要檀棋把話給永王帶到了,王蘊秀就安全了。熊火幫抓了她,不敢對她怎麼樣。”

“那我們現在追的是什麼人?”

張小敬沉默片刻,“我的家人。”

崔器怒道:“張小敬,都什麼時候了,你讓我從宮裡借細犬,就是替你找家人?”

張小敬轉頭認真的說道:“她可能勾結了狼衛。”

“那、那……”崔器本想發作,但回想起剛才的自己,如果換成自己,不一樣要保護家人?

“那你打算怎麼辦?”

“辦該辦的事。”細犬再次出發,眾人重新恢復奔跑追逐。

說到檀棋,她用望樓傳信給靖安司,自己快馬去尋永王。因為永王只有失去母親,所以是被太子一手帶大的,故而永王和太子關係極其密切,李必又是太子的人,所以,平素裡跟永王很熟。

但是,當檀棋找到永王的時候,永王卻驚慌失措得,連馬球都沒興趣了,直接龜縮在府裡不敢出門,剛剛熊火幫殘餘來報,說熊火幫幾乎被全滅,永王府二百全副武裝的私兵,無一生還,動手者,是保護張小敬的白髮老者。

檀棋帶話:放了我張小敬的人。

永王直接被嚇癱,“快,聽他的,放人,快點放人,你們抓了他什麼人?想死別拉上本王!”

檀棋心知不該看到這一幕,故而送完信就趕忙告辭離去。

熊火幫主封大倫不服氣的說道:“殿下,因為這個張小敬,導致我熊火幫幾乎全滅,又致使王府二百精銳被害。好不容易抓了張小敬的女人,您得為我們做主啊!”

沉思片刻,永王藉口道:“靖安司放他出來的,靖安司李必和太子有千絲萬縷的關係,我蒙太子恩,這會兒出不了這個頭。”

封大倫示意下人全都退下,湊近了小聲說道:“滿朝皆傳,諸王之中,唯永王文武學識、馬技鼓藝、歌舞書法、畫作俱佳,又有膽識有謀略,重信守諾,仗義疏財,最像聖人年輕時候,也最得聖人疼愛。”

永王自嘲一聲,“有什麼用啊?”

“現今太子是序齒而立,如若以賢能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