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是第三次了。

裴止突然收回手,從床上下來,然後沉默的去了浴室,反覆地衝洗著指尖的黏膩,他抬起眼,浴室的燈光過於慘白,把他臉色襯托得很差。

這已經是姜穗第三次在床上出神了。

她從未這樣過,但這幾天,無論做什麼,姜穗都會刻意避開他的目光,就算坦誠相待的時候,也總會故意背對他。

裴止覺得沒意思。

所裡晚上有班,但裴止很早請過假,為了陪她,但今天兩人狀態不好,裴止沉默的繫著紐扣,打算重新回去上班。

正當他去後臺撤回請假條的時候,無意點開了一個軟體,算是追蹤定位的軟體,很早他就跟那臺車繫結在了一起,不過很少點開看過。

姜穗有時候會開這臺車出去玩,但她一向很乖,或者換句話講,姜穗膽子還沒那麼大,所以不敢在他眼皮底下亂搞。

這讓裴止對她一向很放心。

他正準備摁退出鍵的時候,手卻頓了一下,兩週前的路線圖突然亮在螢幕上,赤裸裸的‘酒店’兩個字,很張揚的盤踞在正中央。

這軟體十分細心,竟然還計算了這輛車停留在酒店門口的具體時間,兩個小時又四十分鐘,末尾甚至精確到了秒針。

這個時間,無論做什麼,都非常有可能。

裴止閉上眼,他很少生氣,準確來講,上次生氣的時候,是他路過姜穗的教室,看著她滿臉認真的對著周景牧的模樣。

那瞬間,他莫名有些煩躁,擰了下眉後,就抿唇離開了。

也不知道這叫不叫生氣。

不過說起來,他跟周景牧並不算陌生,周裴兩家是世交,也是難得有共同話題的兩家,畢竟兒子都沒從商,一個當了法醫,一個教書育人。

初高中的時候,大大小小的競賽,兩人也打過照面。

但關係一直一般,因為性格不太對得上盤,周景牧屬於努力那掛的,對待任何東西都十分認真細緻,精確到解題的步驟格式,都非常嚴謹。

而裴止恰好相反。

他很少拘泥於那些規矩,通常寫一個答案了事,不過上次幫姜穗做作業的時候,他倒是很在乎論文的格式與語法細節。

畢竟是為了膈應周景牧。

裴止沉默的抬起頭,浴室沒做完全隔斷,他能從這兒瞥見躺在床上的姜穗,她最近狀態很差,課不去上,街也懶得逛。

每天就是在家裡躺著,除開睡覺吃飯的時間,她總會掛他身上,說好渴,想要裴醫生餵飽她。

裴止沒多想,畢竟姜穗嘴巴不著調慣了。

但從前的時候,她總是盯著他的雙眼說那些話,也不臉紅心跳,就那麼自然而然,跟正常表白一樣。

可如今,說這些話,姜穗總是不敢抬頭看他,像是做了虧心事,故意彌補,心虛而已。

裴止重新瞥了眼螢幕上的時間。

然後關掉手機,將襯衫扣弄掉,接著把浴室的門開啟,叫她:“過來,一起洗。”

姜穗動了下,又悶悶地說:“不要,我好睏,明早再洗好麼?”

“髒,現在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