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口低到快走光,姜穗卻渾然不知,她只想喝點冰水,解解渴,視線茫然地落在了裴止身旁的公文包上。

包上的圖案很老土,但卻是老學究的標配。

姜穗側著身子,放人進來了,頭卻暈乎乎的,她眼瞧著裴止開啟公文包,取出電腦,連上網路後,點開了一個視訊會議。

他沒帶耳機,也沒靜音,聽筒的講話聲,準確無誤的傳到了姜穗的耳朵裡。

她就站在門口,沒敢動。

會議影片上,除裴止外,還有三個人,其中有位女研究員,姜穗只掃了一眼,就認出來了。

當初她見過,就在研究所門口,這位女研究員靠在裴止的車上,穿著白大褂,兩人相談甚歡。

是一副很標緻的長相。

用俗一點的話來講,那就是足夠大氣,面相上能旺夫,正經又端莊。

姜穗一直都很羨慕這類人,跟莊清妍那樣的不同,這位是有真本事的,學歷高不說,更有拿得出手的履歷。

光看臉,就知道蘊著一股氣質,在人群裡特別突出,就連普通話都念得特別耐聽。

關凌曾經說過,判斷一個女人是不是真有底氣,可以聽她腳踩高跟鞋的聲音。

那一下一下踩得又響又穩的,是真氣定神閒。

而像姜穗這種,拖幾下,又繞兩下的聲,只能說是在抬臀提胯,光想著如何才能讓自己背影更妖點。

說句難聽的,她除了年輕,又會搞男人,幾乎沒有拿得出手的東西,就算是那些直播,也是媚男下的產物。

姜穗不是沒有自卑過。

她站在門口,不敢動,聽著那女研究員說一些術詞,裴止偶爾會開腔,更多時候都是在傾聽。

特別,特別般配。

姜穗往日傲氣慣了,她總仗著漂亮,人又會來事,恃靚行兇,胡作為非,喜歡那股把男人玩弄掌心的勁兒。

她從中能得到快感,一種被人簇擁著,被荷爾蒙包圍著的快感。

但這種感覺,壽命太短。

每次約會結束,夜店關門,她穿著高跟鞋,渾身酒氣的在街上走路時,總會莫名覺得空虛。

抽了十幾根菸,都填不滿這空落落的心臟。

她想過,別人買她的賬,不一定是真喜歡,而是想不負責任的跟她睡一覺而已,等她老了,再怎麼賣笑也都不管用了。

有人喜歡她的漂亮,有人喜歡她會打趣、逗悶子,但沒人會喜歡她這個人。

太正常了。

她在那些男人的眼裡,頂多算一個上床物件,而非結婚物件。

姜穗垂下頭,她餘光掃見了自己領口裡的蕾絲,很騷,但也讓她覺得噁心,她這輩子幹的做多的事情,就是討好男人。

明著討好,暗裡勾引。

活了二十多年,這是她唯一的拿手戲。

你說,這是不是非常可笑?

姜穗抬眼,會議還在繼續,或許往日的她,會央求裴止把線扯掉,跟她玩;會偷偷關掉攝像頭,然後蹭他;會背對著電腦,蓄意脫掉衣服,等好戲開場。

但今天的她,完全沒有一丁點興致。

不知道是女研究員的聲音太過清澈,把她自己照得自慚形穢,還是站久了,腿麻到身體不再敏感。

姜穗靠在牆上,冰冷的瓷磚讓她漸漸平靜下來。

突然,會議聲中斷,裴止拔了網線,電腦螢幕卡在無網路連結的彈窗上,他手指一鬆,那根線隨之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