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順著她的臉落入枕頭裡,洇溼了一片,緊閉雙眼,她有種解脫。

“宋沉煙。”謝棠玉的吊瓶已經打了一半,人有些意識的清醒,他的手摸著她的臉。

“怎麼了?”他察覺她哭了。

本來繃得很好,但此刻他這麼小心翼翼的問一句,宋沉煙放聲大哭,整個房間都回蕩她的哭泣。

但是這次,她不是無助,不是悲痛,而是一種解脫。

“宋潭死了。”她的聲音逐漸放低,不停的打嗝,眼淚已經幹在了臉上,她笑著將人縮排他的懷裡。

“怎麼樣?你好點了嗎?”

這瓶吊水還需要一個小時,他這會已經從剛才昏昏迷迷的狀態醒了過來。

“我原本想,她不該這麼死的簡單,不該這麼容易的死去,她應該痛苦,難受,在每一天的煎熬裡度過她僅有的生命,但是現在,她死了,我覺得真的很痛快。”

“她不配活著,她就該爛在那個沒人管的罈子裡,沒人去看她,沒人記得她,沒人會覺得可惜。悄無聲息的死去。”

她從他的胸前出來,平躺,雙眼望著天花板,那是一種很難說的表情,像是有了癮症的人得到了解藥,那種舒暢感。

“可是,她死了,我的母親也不能復活,她呆在那個不知道何處的土地裡被埋葬了十幾年,而我躺在這間套房裡為她痛哭,我什麼都不能為她做。”宋沉煙的眼淚又開始不要錢的往下落,她哭起來,鼻頭眼尾通紅,堅強的外殼下,只有破碎無法粘起來的心臟。

“他們沒人記得她,說起來也只會遺憾,只會想起二十歲的她那樣漂亮動人,最後可惜的對著我說一句你真像她。”

“你還記得,你會一輩子記得。”謝棠玉無視自己正在打點滴的手,將人抱緊,血液倒流在針管裡,又回去。

等醫生拔管的時候,謝棠玉燒退了不少,人也有些出汗,不開空調蓋著被子,好幾杯熱水下肚,自然也就將那些火熱都用汗排出去。

連帶著宋沉煙也有些出汗,她剛起身去洗澡的時候又被拉回床裡。

“醫生說我需要出出汗,好得快。”他聲音壓低,磁性誘惑的盯著她的嘴巴,然後狠狠的咬了一下。

她痛的嘶了一聲,沒推開,反而有些享受,等他鬆開,嘴上血淋淋的一道傷口,看起來很深,其實只是破皮了,那種疼痛的真實感讓宋沉煙不再沉溺過去的情緒。

“你想出汗,我怕你一會身體吃不消。”她修長的手指從睡衣裡鑽進去,像是靈活的小蛇,摸上他的皮肉,光滑細膩。

“我只怕你求饒。”他將她的雙手都按在頭的上方。

外面天空烈日照在大地上,窗簾使用透紗,看不見裡面的情況,卻能照出模糊的輪廓。

宋沉煙的手垂在床邊上,麻木的想動一下,但謝棠玉緊緊咬住她的肩頭不給她任何放飛思想的機會。

她一直沒說過,在床上,她很容易走神,因為那是她卸下偽裝,完全放鬆的時候。

“我想被你銬起來。”她突然冒了一句。

謝棠玉後背大汗淋漓,他直起腰,摸著她的腳踝,然後將人猛地翻身壓在身上,有些不滿的說:“嫌我不夠情趣?”

“不是,我只是想體會那天你在公寓的感受。”她笑了笑,將頭埋在枕頭裡。

謝棠玉沒回她,只是矇頭將她口裡的話撞個細碎,連一句完整都說不出,最後結束的時候,他才趴下來,兩個人戴著戒指的手重疊緊握。

“那天,你把我的心鎖在你的身上,我願意一輩子都在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