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令儀覺得自己身處黑暗裡,突然睜開眼看見了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熟悉是因為這裡是她從小生長的院子,陌生是因為從十歲起,六哥就替她偷偷的裝修了。

她一看自己,小手小腳,回到了三四歲。

那時候,四叔母還在。

夜裡,她睡不著覺悄悄的要去六哥的院子裡玩,院門開了一條縫,她瞧見叔母正在讓六哥跪著,冰天雪地,她穿著襖衣,可是六哥就穿著長袖長褲,嘴巴都發紫了。

那些平常照顧六哥的人一聲不敢吭,只會低著頭。

沒人替六哥求情。

也是,母親教訓兒子,誰敢說什麼。

謝令儀胖嘟嘟的那時候,一把推開,奶聲奶氣的說:“叔母。”

四叔母抬起頭,手上還拿著鞭子,平日裡在外面的溫婉賢淑此刻都變成了陰沉狠辣。

“這麼晚了,誰准許你跑出來。”

“把小十帶回去。”

謝令儀噔噔的跑到了謝棠玉的跟前,雖然平常六哥對她也不笑,但背地裡給她糖,給她吃的,各種好事都想著她,連自己的親哥哥都做不到。

“叔母,六哥再這麼樣,也不能這麼凍著,會很冷的。”她替六哥吹熱氣。

那時候的謝棠玉沒有接納,只是推開她:“快回去。”

謝令儀不懂,她只是看不得六哥這樣。

但還是被人拉回了自己的院子裡,等第二天起來才知道,六哥的膝蓋凍上了,要養上好幾天。

斷斷續續的,她看見了好多事情,猛然間她站在祠堂門口,六哥從她身旁跑過去,然後咚的一下。

六哥跪下了。

謝令儀站在門口不敢進去,四叔母就吊在房樑上,穿著大紅的衣服。

從那以後,她幾乎不會來祠堂。

“令儀,令儀,你撐住。”她的耳邊響起有人叫她的聲音,可是卻睜不開眼。

喃喃的唸叨:“六哥。”

“六哥。”

宋沉煙抓住她的手:“六哥一會就來。”

她們在急救車上。

路上宋沉煙聯絡了謝棠玉,可是對方沒接電話,也沒回簡訊,事發突然來不及去謝家的醫院,附近的大醫院私人病房也滿了。

霍宴接到她電話的時候也沒多問,不到一會就辦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