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幽看到在地上痛苦掙扎的納蘭幽竹,輕輕蹭著自己的母親,發出清脆稚嫩的叫聲。

而這隻幽冥獨角駒王,聽到後先是看了眼老嫗,隨後又看向納蘭幽竹。少頃,它輕輕跺腳,老嫗的禁錮消失不見,納蘭幽竹的痛感也瞬間消失,好像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老嫗扶起納蘭幽竹,然後抱拳道:“多謝前輩高抬貴手。”人間並非年長才可成為前輩,實力強者也可,再說這隻幽冥獨角駒王的年齡恐怕也在納蘭箐之上。

納蘭幽竹也抱拳說道:“我們有錯在先,不該把阿幽帶走的,還請您見諒。”

幽冥獨角駒王發出陣陣低吼,彷彿與阿幽在交流些什麼。過了一會兒,阿幽搖擺著身子跑到了納蘭幽竹面前,蹭了蹭少女的臉。

幽冥獨角駒王的身形漸漸縮小,金黃色的霧氣在她四周流轉,眨眼間便化成一個身披淡金色長衫,長髮用一根純白玉簪盤在腦後的婦人。婦人額頭有著一個白色的螺旋紋,散發著淡淡的光芒。

她看著自己的孩子對納蘭幽竹如此親暱,看向少女的眼神裡也充滿了溫柔,她開口道:“其實她的本名就叫阿幽。”

納蘭幽竹瞪大眼睛,隨後開心地圍著阿幽繞圈圈,嘴裡不停地叫著:阿幽阿幽。

婦人看著兩個歡快的孩子說道:“阿幽想要和你們一起去看看。但我有兩個要求,如果你們做不到的話,我就帶阿幽離開。”

納蘭箐說道:“前輩但說無妨。”

“第一,你們要絕對保證阿幽的安全。第二,不能讓阿幽與任何人簽訂契約,成為契妖。”

納蘭幽竹停下腳步,抱拳道:“放心吧,我們可以做到!”老嫗也跟著點了點頭。

婦人看著老嫗和少女,額頭上的白色螺旋紋發出柔軟的光芒。

納蘭幽竹感覺自己的意識海里彷彿有春風拂過,一陣清涼舒適的感覺遊走全身。隨後她感覺自己的記憶彷彿被人摘取一般,無數畫面從腦海中閃過。

納蘭幽竹對這一切都感到好奇,因為幽冥獨角駒的數量稀少,所以人間術者對於它的記載都只是有個大概,她看向站在旁邊的阿幽,眼裡充滿著嚮往與期待。

幽冥獨角駒王所化的婦人收回靈魂霧氣,她看著少女點了點頭。

隨後納蘭箐便拉著納蘭幽竹,身後跟著一隻等人高的幽冥獨角駒,御風離去。期間阿幽不時回頭看看自己的母親,靈動的眼睛裡滿是不捨。婦人則站在原地,與回頭招手的納蘭幽竹擺了擺手,臉上露出笑容。

她把納蘭幽竹的整個記憶都看了一遍,那些溫馨的,曲折的,調皮的,可愛的,善良的畫面就像是春季沁人的花香,讓人忍不住多聞幾口。

在原地矗立許久後,婦人漸漸化為獸身,眼裡再次被冷漠填滿。她抬頭看著已經升到頭頂的太陽,眼睛微微眯起,聲音冰冷:“這世道真的亂了。”

自地藏侯呂半川與蕭北斗在萬妖林一戰後,靈魂玉珠的訊息不知怎麼就人盡皆知了。地間地藏侯在如此利益面前沒有妥協且並無怪罪隱世劍修蕭北斗的莽撞行為,因此世人口中的地藏侯由之前笑裡藏刀,利益面前無所顧忌變成了一個大局為重不拘小節的人。

不過也有一些人認為那只是呂半川片面的說辭,本性難改,在這盛世如此玉珠他怎麼可能放棄,怕不是早已與妖世勾結,把傳輸陣法以大神通隱蔽起來。於是開始對呂半川口誅筆伐,想要劍王侯開啟人間堂議事,派人間堂術者進行探查。

一時間地間風頭無兩,來地間歷練或是想要一睹地藏侯和蕭北斗戰鬥遺址的人不盡其數。畢竟蕭北斗被人傳出乃幾百年前於戰場中昂然崛起的劍修,以六魄境的修為可與七魄境強者爭高下。

人間眾人對於地間議論紛紛,但諸侯與各領域高層好似完全沒有聽聞,即便關乎到人間安危,至今都沒有一絲動靜。

直到今日午時,由刀王侯韓水溪主導,召集了諸侯與各領域三司在人間堂進行了一場議事。

在議事過程中,陳風清和柳雲行把玉珠的事全盤托出,眾人便開始指責二人,之後就玉珠此刻所在位置還有歸屬進行討論。議事持續了幾個時辰,最後只有一句話流傳開——

玉珠靈魂霧氣濃郁磅礴,連七魄境也可更進一步。不過玉珠位置不明,極大可能被水屬強者奪去。玉珠也並無歸屬,天下誰人尋得皆隨緣分。

一時間人間炸開了鍋,這可是可以直接提升修行境界的珍寶,並且還沒有絲毫副作用。在這盛世,百年內要想登高,就需要快人一步,先登上那座山。七魄境都可以更進一步,那對於眾多普通術者來說,那豈不是如登天般,直躍兩境甚至三境?

於是人間掀起尋找玉珠的浪潮,各領域紛紛撤除了邊境禁制,於是各領域中便多出了無數其他領域的術者,其中術者最多的莫過於位於人間西部飄渺海之上的水宮了。

幾百年來,人間第一次那麼熱鬧,各領域間的接觸前所未有,術者流轉猶如雨季洪流,由這邊奔向那邊。由此,人間進入一個新的階段,新的時代。

柳山林和呂墨清在萬妖林中緩慢前行,他們已經進入地間萬妖林的深處,再往東行三百里便可到達縱妖臺邊境。

如今二人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因為在此遇見的術者和妖物修為一般都要在他們之上。但在萬妖林深處,術者和妖物也逐漸減少,所以行至此處,柳山林還沒有看到過一個術者和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