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迅先生說:“人生最痛苦的是夢醒了無路可走,做夢的人是幸福的;倘沒有看出可以走的路,最要緊的是不要去驚醒他。”

在沒有看到可以走的路,不去驚醒那個做夢的人,這應該就是一種愛護吧。尤其當他的夢是由你親手編織出來的時候。

在山裡行車,雖然刺激,也有更多的景可以欣賞,但是卻不是那麼痛快。你有一顆奔放的心,但是想要駕車,如在平原高速公路上那樣疾風狂飆是不可能的。山路逶迤,時間長了難免會有一絲壓抑感。不過我還好,我暫時擁有可以揮霍的時間,可以盡情享受這行路的過程,而不急於寄情於某個目的地。

沒有等待的奔赴,更多的渴望也只能是在路上了。

開啟地圖,看看自己所處的位置,再看看其他幾個被我標註過的地方。心裡大概盤算出了一條行進的路線。

地圖上被標註過的地方,有些是我曾經去過的地方,有些是我跟她聊起過的地方。遇見酒吧裡聽到的故事讓我知道,她在尋著我的足跡填補著別離後的思念。我不知道自己在這條足跡中能否找到她的氣息,更不敢去奢望在某一個地方與她重逢。但是,我還是充滿了寄託。在我心裡,這次旅行是有某種儀式感的。因為唯有這樣,才對得起她過去五年,甚至以後更長歲月的默默追尋和等待。

車子行進在一條山中的縣級公路上,導航已經沉默很久沒有說話了。也許她迷路了,也許她也搞不懂我要去哪裡了。反正就是不再說話了。不過導航這個東西吧,還真不能完全聽她的。有時候,明明前面拐彎就扎溝裡了,她還是一個勁兒的讓你右拐右拐的。真搞不懂她想誘拐我去哪兒?化作春泥更護花嗎?切~

看看路牌,車子已經進入恆山了。據說張果老就是在這裡修身成真羽化昇仙的。古往今來有無數人做著成仙的美夢,可是在我看來成仙也沒什麼意思,尤其是那種長生不老的神仙。如果不生不滅,無始無終,那生活需要追求的維度就會變得無限大。是問,沒有邊際的虛無又有什麼快樂可言呢?更何況,長身不老本來就是繆談,也許被量子化倒是更容易些,不過那可真就是塵歸塵土歸土嘍。

記得在慶雲宮十方堂前看過—聯:一心萬法舒捲自由,三濟十方縱橫無礙。如果這是神仙的境界,那這種自由的生活狀態倒是真挺令我向往的。不過我相信,這種自由是一種透過修煉可得的境界,是一種心靈生活的昇華。如此說來,誰又都有修真成仙的可能了。

油表已經開始報警了,看來我必須儘快找地方加油了。路牌指示,前方20KM處是長嶺。就現在的油箱儲備,走這一點路程完全沒有問題。

專注於前方的道路,我重新設定好導航,加足馬力奔跑向前。

廣播的訊號越來越差了,也不知是哪座山峰或者那道險嶺擋住了溫暖心靈的電波和聲音。我關掉收音機,整個世界突然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耳邊除了呼呼的風聲,再無其他。

“壞了!”

剛轉過一個路口,公路中間的一塊提示牌讓我一下子不好了起來——前方道路塌方,車輛繞行!

“我說這一路上這麼清靜呢?原來路被堵死了!怎麼辦……?這一繞可就不知道繞多遠了。油箱裡油能頂得住嗎?”我心裡咚咚咚的打起了鼓。沒有了油,這大鐵傢伙我是真沒法搗鼓?荒山野嶺的,我都不知道上哪求援。

調轉車頭吧。

又行了一段兒後,我遇見了一個放羊的大叔。

“你好大叔,麻煩問一下,去長嶺怎麼走啊?”

“長嶺啊,你順著這條路一直走就到啦。”

“走不了了,前面塌方了。”

“哦~那你走小路嘛!”

“小路怎麼走?”

“你往那邊走,差不多五六里路吧,那有個下山的道兒,你順著那條道走就能到長嶺了。”

“那道我這車能走嗎?”

“能的能的,馬車都能走的,你這車沒問題的。”

“路好走嗎?”

“還好的,不過肯定是沒有大路好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