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烈站在祠堂庭院中央,忽然停住腳步,抬頭看向天空。

祠堂所在的位置是一個緩緩上升的斜坡,在這裡可以俯視幾乎大半個帝都,也能看得東邊天際,忽然有一道紅光劃過。

那紅色彷彿燃燒的火焰,將整個天際都染成了紅色,讓許烈有些恍惚。

「終於……又來了。」

許烈半感嘆半沉思,這紅光他不是第一次見到了。

上一次見到的時候,他還在日昇國的質子營帳裡。

那是許家的一場大劫難,那一抹讓人心悸的紅色,代表的是許氏一族的血色命運。

當時他身在異國,反而僥倖避免了這場劫難,但相應的代價是,他不得不走上這樣一條崎嶇坎坷的王霸之路。

有誰還記得,許烈曾經最大的愛好,是坐在涼亭裡用草葉編青蛙,編蟋蟀,編各種喜歡的小動物?

「二十八年了……二十八年,它又來了。這一次,朕已經不是隻能軟弱哭泣的那個許烈了!」

許烈在心中默默低語。

他相信自己的力量,但同樣也清楚,這一次面臨的危機要比二十八年前那一次更嚴重。

不過,最讓他憤怒的還是自己的親生兒子,居然是這次危機產生的主力!

這血色的危機必然會出現,但慶王許清睿居然提前引發了它,並且成為了它的依憑,這讓這次危機直接以這種外顯的方式,出現在了許烈的眼中。

這是一種嘲弄,一種宣告,一種命運的預示。

其實,他自身綿延不絕的病痛或者說詛咒,本身就是這種危機的一個展現。

而他之所以要這麼急著要交接帝位,就是希望自己的災禍不要帶給太子,不要帶給帝國。

他原本的打算是,這危機從始至終只纏著自己,只要帝位完成交接,他並不在意最終自己的結局會如何,只要不影響到帝國和太子就行了。

然而緊趕慢趕,這危機終究還是在帝位交接之前爆發了。

引發這場危機的,是自己的親兒子,一個野心勃勃、心胸狹窄、目光短淺的所謂天才!

這個人是自己的親生血脈,聰慧早熟,卻是如此不堪,這其中很難說沒有責任在許烈身上。

許烈無法原諒自己。

但他卻不得不接受,從某種角度來說,這是許烈自己造成的,他必須親手解決。

不過也好,這次邊境之行之後,他也已經不想再等下去了!

想到這裡,他走出庭院,正巧見到一名貼身侍衛急匆匆朝這邊跑來。

「陛下,末將有要事稟報!」

來人名叫杜海,本是草根出身,跟隨皇帝許烈多年,深受信任。

皇帝幾次有意將他放出去當將軍,不過他自知能力有限,只願做許烈的一名侍衛,許烈最終將他留了下來,給了他一個御林軍統領之職。

此時的杜海面色凝重,全無平日的輕鬆。

「說!」

「回陛下,帝都附近發現大量人員聚集,多是近期從天南海北彙集到帝都內外的刀客,此時持兵匯聚,似乎是準備發動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