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淵和林清然二人正閒聊著,遠處就有一文人模樣的年青人,端著酒杯徑直朝他們走了過來。

那人剛站定,就自報家門:“我是戶部龔尚書的三子,姓龔,名朝文,字修仁。今日幸與小侯爺相見,想討教一二。”

聽這語氣是來者不善啊,李明淵上下打量他一番,一身青衣的打扮,清秀的文人氣息,莫非是林清然剛才說的那人。

“既然是龔尚書的兒子,自然是才華橫溢,談不上討教,有事請講。”

林清然在旁也仔細觀察了此人,青色的才衣,和方才那人的穿著有些相似。

“我自知才疏學淺,想與小侯爺對上幾句。”龔朝文邊說邊朝李明淵行了一個拜禮。

林清然心想,知道自己才疏學淺,就不要出來丟人現眼了。

沒等李明淵回話,龔朝文就自顧自地說道,“那就以這滿地的黃葉為引,我出上句,

碧雲天,黃葉地,秋色連波,波上寒煙翠。

山映斜陽天接水,芳草無情,更在斜陽外。”

吟罷,龔朝文淺飲了一口酒,有些挑釁地問道,“小侯爺能否對上下句?”他心知這小侯爺平日舞刀弄槍肯定是對不上的。

“黯鄉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夢留人睡。

明月樓高休獨倚,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

李明淵都沒怎麼思索,開口便道。

這首范仲淹《蘇幕遮·碧雲天》是飛花令裡的一首,因為有羈族相思之情,李明淵特意熟讀了,“不知對的可否正確?”他七分嘲意地問道。

“當然,當然。”龔朝文沒想到李明淵竟然開口就對上,出乎了他的意料。

“既然如此,不如我再出上句,你對下句。”李明淵說道,飛花令裡他能記得的也就不多,再來一首不熟諳的,只怕是對不上,不如自己主動出擊。

龔朝文見此情景,只好應答,“小侯爺請出。”

李明淵思慮片刻,吟道:

“誰道閒情拋棄久。每到春來,惆悵還依舊。

日日花前常病酒,敢辭鏡裡朱顏瘦。”

李明淵吟完拿起酒杯,慢慢小酌。

這首《蝶戀花·誰道閒情拋棄久》,龔朝文一時也記不清,是歐陽修所寫,還是馮延巳所作,思量了許久,才吟道:

“河畔青蕪堤上柳。為問新愁,何事年年有。

獨立小橋風滿袖,平林新月人歸後。”

龔朝文自知對局已輸,準備作罷離去,“小侯爺真是才高八斗,鄙人不才。”

李明淵見他知趣,並不難纏,笑道,“詩詞切磋,並無輸贏。”這真是算運氣好,再對下去,真可就輸贏難定了。

龔朝文也順著李明淵的話接道,“小侯爺說的是,那我就先下去了。”

說完,轉身怏怏離開。

林清然有些驚訝他的這番表現,“你這是大智若愚啊,比起那日船上,真看不出是一人。”

李明淵怯喜道,“這是自然,還是你的那本飛花令的功勞。只是這龔朝文,是你剛才遇到的那人嗎?”

“衣賞是有些相似,面相……我沒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