廠長辦公室。

楊廠長坐在椅子上,保衛處處長,坐在跟前低著頭一動也不動。

“你啊你,你讓我說你什麼好呢。說話啊,剛才不是挺能說的嘛。怎麼不繼續狡辯了?”楊廠長的聲音由低到高,像萬重山一樣。

處長臉上訕訕的,不說話。這心裡實在是有苦說不出。這保衛處,不是他一個人說了算的。因為林副廠長手裡握著一隻關於保衛處的人手。這些人聽調不聽宣,他有時候說話也未必管用。

就比如昨天晚上。按照原定的巡邏隊伍。就是輪到林副廠長那邊的人手中的人了。可偏偏昨天晚上下雪,巡邏隊的人,估計也是想著,這麼冷的天,誰出來偷東西啊。

也就沒起來多轉一轉。他們沒能考慮到,這下雪天的。地下一冷,會把這水管給凍裂咯。都是年久失修的東西了。

畢竟這東西沒壞沒漏水之前,人家水電班的人,能自己閒的沒事兒幹,自己挖出來看看?這當然是不可能的。給自己只能加工作量不是?一個月就那麼些錢。

電工的工資高,待遇也好。可這管水的。一般吧。

想到這裡,付處長心裡就更不得勁了。不只罵林副廠長那邊的人偷懶給他找麻煩。也罵水班的人成天在廠裡吃乾飯。不幹正事!

楊廠長看著眼前這人只緊閉著嘴,這會兒給他來一個徐庶進曹營——一言不發。心裡更是氣急。

一隻手使勁的拍在了桌子上。砰的一聲,嚇了正在走神的付處長一個哆嗦。

付處長抬起頭來,正看到楊廠長一臉嚴肅的看著他。

繼續說道:“你自己說說,你在保衛處都幹了多少年了?怎麼這點兒小事兒,還交代不好?手底下的人還辦不好?

就知道湖弄,湖弄。我現在十分懷疑,你以前的工作。是不是也是這樣湖弄。大概以前是你運氣好沒出什麼事兒。

你是不是也沒想到,這次巡邏隊給你找茬吧?”

楊廠長一陣陰陽怪氣,讓付處長在心裡叫苦連天。要是楊廠長對他是這個看法,那他這個位置可就危險了啊。

他也是軍功轉業,爬了多長時間,才走到今天這個位置上。要是因為這點事兒,讓楊廠長對他‘另眼相待’。

那還有什麼好說的,這保衛處的處長可不就幹到頭了?他這個年紀了也不小了,倒不是貪戀這13級的159塊錢的工資。

關鍵是這位置啊!一旦給‘挪了窩’,自己以後估計就不會再像現在這樣‘有牌面’了。

念及至此,付處長又是小心翼翼的看了領導一眼。

發現領導一直在看著他。

小聲的帶著點反駁的意味說道:“廠長,昨天晚上執勤的,不是我這邊的人。都是林副廠長那邊的人。”

楊廠長看著眼前這個人唯唯諾諾的表現。

氣急道:“這巡邏隊你也沒抓在手裡?門衛上你也沒全抓在手裡。保衛科更是沒有全抓在手裡。辦公室,還有你們保衛彈藥槍支倉庫就不說了。你說你都是乾的些什麼?

你整天都忙什麼?忙著在辦公室裡喝大茶嗎?你到底還能不能幹?要是不能幹,你就趕緊打報告辭職,我馬上就能給你批。組織那邊的事兒我來幫你解決。”

這話有點太嚴重了。付處長無數次面對過領導的詰難和質問。但這麼兇險的情況也是屈指可數。

不過槍林彈雨裡過來的,他知道一點,越到了這個時候,他越要鎮定。

調整了一下子呼吸。付處長連忙叫屈道:“廠長,我老付是什麼人你不是第一天瞭解了。咱們廠那位呆在廠裡的時間不算短了。

可以說是咱們廠最老的老資格。雖說那位能力也實在不怎樣。可有一點。這一位攥在手裡的東西倒是攥的挺緊。

咱們保衛處被他長期攥在手裡的不在少數。關鍵在於,他沒有說攥住一兩個部門不撒手。而是心大的想要都抓,就造成了現在這個結果。哪個部門都有人。都有不服管的。我這。”

“你這什麼?歸根究底還是你的能力問題。你是正職,他們那邊最大的還是個副職。越到了年根底下,你越是給我找麻煩。

你知不知道,離著過年就剩下一個多月,車間裡的生產任務本來就重。可現在為了你們保衛處監管不利造成的問題。

我把車間裡的人都派出來掃雪了你知道嗎?你啊你,我都不知道說你什麼好了。每次出現了問題,就在那怨天尤人。怎麼就不找找自己的問題呢?”

楊廠長像是機關槍一樣的說了這麼一通。心裡的火其實消了不少了。

這老付要不是一直‘緊跟’他的腳步。他早把他給換了。關鍵是別的人心思太多,他不怕這人沒能力,就怕這人跟他站的隊伍不一致。

還有一點就是,這老付打仗是一把好手。幹活是一把好手。廠裡的幾次失竊大桉,都是在他的主持下解決的。

像是李守良剛來的那一年,場外人員勾結廠內人員盜竊。就是在他的主持下,得以完美的解決。把負面影響降到了最小。

能力是有的,不過都加在了工作上。這人事兒上,是一塌湖塗。要不是作風硬朗,還有一把子‘個人魅力’在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