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道君一隻手被插在地上,都疼得左右打滾了,另一隻手仍然緊緊地攥著柺杖,那身寶石道袍被撕破,一絲不苟盤起的頭髮也散開了,哪裡還有半分之前高高在上目中無人的仙人姿態。

他的臉頰和手腕的刀傷,像是一萬種蟲子啃咬越來越疼,甚至隱隱約約鑽進身體裡蠕動,讓他想要狠狠地抓撓。

時億瞥見他顫抖的身子,忽而勾唇:“我在這把刀上畫了一些小玩意兒,你看看是什麼?”

她雙指併攏,劃過匕首。

長生道君眼神閃躲,傷口鑽心的疼痛告訴他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卻還是忍不住側目看去,一道金色符籙在染血的刀上若隱若現。

時億見他看過來,笑眯眯道:“電鑽蛇螞符,好不好聽?”

劇痛讓長生道君皺著臉,眼底清晰地閃過一絲茫然,他根本沒聽過這個符籙。

“這是我以前研究的符籙。”時億好心解釋道:“電鑽的疼痛,蛇螞爬動的瘙癢,你有感覺嗎?”

最後一句話,簡直讓長生道君後脊竄起一股寒意蔓延到了四肢,傷口也因為他的話而越來越疼,越疼越瘙癢,他面色猙獰地嘶吼:“你這個心狠手辣,惡毒的女人,你絕對不是神仙!”

“我可從來沒有說過我是神仙。”

時億挑起眉尾,握著刀柄的手指收緊,冷幽幽地問:“所以,現在可以告訴我,到底為什麼找我嗎?”

一句話讓長生道君看向她的眼神恨不得生啖其肉飲其血,他恨意沖天,牙縫裡擠出幾個字:“因為你是我此生死劫!你不死,便是我死!”

時億眯起眼睛,六道全開的那一刻,雙眸看向別人的時候,對方頭頂就是播放著前世今生的各類畫面,以前她看久了會酸澀,現在可以想無視就無視。

她與這個吊毛,根本素不相識。

時億不是什麼事都要搞清楚的人,見他這副德行,也不打算再追問。

她面無表情地握著刀柄,刀子從小臂劃到大臂,血淋淋的一分為二,隨後拔出刀子,又狠狠地捅入他的腹部。

鮮血在地面開花,長生道君倒抽一口氣,直挺挺的抽搐起來,像是死前掙扎一樣吐著血說:“你知道嗎?我都是因為你……才會害死裴家人……裴清川的家人是因為你才死的……呵呵呵哈哈哈…我留給裴清川一份大禮,你猜猜他會不會還和你在一起?哈哈哈………你就算殺我,你也別想安穩一生!”

時億也笑了,眼神卻冰冷刺骨:“你廢話真的很多。”

她手中刀子橫向剖開,鮮血內臟頃刻流淌了一地,血腥又殘忍。

長生道君噗地噴出一口血,低頭看向腹部流淌出來的東西,周身開始變冷,讓他面上湧起了強烈恐懼感。

卻在這時,時億視線陡然黑了黑,雙眸陣陣炙熱讓她倒仰了一下,腦海裡傳來一道熟悉的打趣聲:“我們小時億,生起氣來真可怕呀~”

也就是這麼個短暫的停頓,長生道君終於瞥見旁邊有飄近的時間線像是抓住了生的機會,也不管是哪個時間線,他握緊的柺杖突然爆射出一道綠光,朝著旁邊最近的時間線相連,帶著他一頭紮了進去。

但凡他遲走一秒,也能看見時億身後浮起了后土娘娘巨大的法相與她相連, 並將她籠罩在身下,餘光瞥了眼他逃離的身影,勾了勾唇角,又收了回來,她垂眸看著下面的女孩,滿臉寵笑。

時億扭頭看向后土娘娘,在這個節骨眼,讓她語氣多少有些發衝:“你早不出來晚不出來,非得在我補刀的時候出來嗎?”

匕首與傷口都有她符籙痕跡,她倒不擔心他逃掉。

“就一口氣兒,一會兒再殺。”

后土娘娘輕輕拂袖,微微彎下腰,低頭湊近時億,眉毛如同彎彎的新月,盯著她的金眸,說:“朕真好看。”

時億一時無語。

她怎麼這麼自戀。

后土娘娘見她不語,有些不高興了:“你恢復記憶了,便該知曉,朕就是你,你就是朕。”

“誰說我恢復記憶了?”

時億有些嘴硬。

后土娘娘輕哼:“你過河拆橋,當初可是你抱著朕的大腿,朕才答應的。”

時億扭頭瞪她:“明明是你瞧我長得好看,是你先看上我的!”

后土娘娘控訴道:“你看,朕就說你恢復記憶了吧。”

“……”

時億對上她有種和自己吵架的無力感。

“好了好了,朕不逗你了。”后土娘娘眨了眨眼睛,與她鼻尖相貼:“朕先前一直住在眼睛裡可難受了,你如今六道全開,跨過肉體凡胎,朕總算與你神魂合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