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梔看了眼插在自己胸口的那支短箭,隨著她的呼吸一起一伏,可真疼吶!

桃梔又抬眸看了眼抱住自己的這個男人,一雙桃花眼裡彷彿盛了一片神秘的海,剛剛醞釀起一場海嘯,殺意洶湧,又被他生生遏制回去,裂出驚痛。

桃梔不明白啊,她問他:“你跟下面……那群瘋女人……是一夥的?”

“不是。”宇文珏回答得很乾脆,他的聲音好像在火裡烤過,被灼得嘶啞。

“那是……為什麼啊?”桃梔握住那支短箭,心道:什麼仇什麼怨!你不是來救我的嗎?

“我內心……大概住著一隻惡魔。”宇文珏低低道,“我每次起風,就能將它喚醒,它會告訴我要殺了你,可是我……”他的大掌包裹住桃梔的小手,嘶啞的聲音裡透出難以抑制的哽咽,“後悔了……”

他感受到桃梔想要自己拔箭,他趕忙緊了緊握住她的那隻手:“別動!我帶你走。”

“可是雁雁……”桃梔剛朝北雁望了一眼,北雁的身影便在她的視野裡急速縮小。

帶著她御風而行的宇文珏幾乎是眨眼間就消失在了北雁和瘋女人們的眼前。

瘋女人們措手不及,下一瞬便看到北雁追著那道風,飛簷走脊而去。

宇文珏攻擊桃梔後,北雁的心裡揣測了無數種他這樣做的可能,可是沒有一種可能能讓他冷靜下來,他滿腦子都是桃梔和孩子的安危,此刻便是天塌下來,他也要追回她。

但是宇文珏走得太快了。

他真是像一陣風,即便是抱著桃梔,他也可以快到變成一道虛影。

這虛影從這一處屋脊掠到那一處飛簷,只需要一眨眼的功夫。

就算北雁輕功瞭解,也是每一步都要踩在實物之上,無法長時間騰空飛躍。

他凜然的鳳眸幾乎一眨不眨地盯著,盯到眼睛通紅也不敢閉一下,卻還是離他越來越遠。

直至徹底被宇文珏甩開,北雁充血的眸子望出去再也捕捉不到他的影子,寂寥的身軀立在帝都最高的樓頂,因為害怕,微微顫抖。

他無法想象在這種急速的奔走中,他的傾歡,可還安好?

他的目光盯著帝都的每一處角落掃蕩,他的耳朵遮蔽所有嘈雜的聲音企圖捕捉到蛛絲馬跡。

可是直至眼睛被逼出血淚,耳朵被潮水般的噪音吞沒,他也沒有找到他的傾歡。

他面色蒼白如紙,他從未如此恐懼……

·

桃梔的肚子疼到開裂。

因為宇文珏奔得太快,她完全看不清周遭景況,耳邊風聲呼嘯,她的低聲飲泣帶著惱恨:“我……好像要生了……”

不過須臾,她便已經被宇文珏安置在了一間陳設雅緻的屋內。

胸口中箭處很疼,此刻卻遠不及肚子的疼。

桃梔慌亂中翻出許大福給的藥囊,止血丸和止痛丸當糖豆一樣一頓亂嚼,然後趁宇文珏去準備熱水和毛巾之際,雙手握住短箭猛地一抽,連肉帶血把箭生生拔了出來。

端著臉盆毛巾走到床前的宇文珏見她已將箭拔了,一小股血柱飆到帷幔上如雪中紅梅,驚得目眥欲裂。

桃梔有幸欣賞到面癱臉如此驚懼的神情,自嘲地冷笑:“不怕……不怕告訴你,老孃的心是一顆桃核,哪怕戳碎了也、也死不了,可是……真特麼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