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洲瘟疫,最後是沈悅和太子一起去,沈悅知道,這是皇帝的有意試探,到時候事情解決,也是兩個人的功勞,只要有沈悅,就可以稍微壓住太子對風頭。

在準備動身去徐洲的前幾天,沈悅和福安出宮了一趟。

今日,是福安的生辰。

和煦的陽光,透過稠密的樹葉灑落下來,成了點點金色的光斑。

繁華的街道人來人往,車水馬龍,兩邊古色古香的角樓建築,偶爾有風鈴清脆的聲音飄蕩著。

街上的小販們挑著擔子擺著攤子絡繹不絕,蟋蟀有節奏的在鳴叫。

沈悅經常出宮,卻很少留意街頭的風景,由於長相出眾,她臉上帶著簡單的白玉面具,露出了下半張臉,下巴精緻凌厲,唇色飽滿豔紅。

福安寸步不離的守在沈悅的身邊,也無心路上的景色。

見福安這副緊張萬分的模樣,沈悅忍不住露出一個笑容,她很少笑,就算是笑也是帶著嘲諷不屑,可是面對福安,她總是毫無保留。

烏黑溼潤的眼眸微彎,梨渦淺淺。

“這麼緊張做什麼?出來玩就玩的盡興些。”

福安也跟著笑,他比沈悅年長,肌膚白皙,眉眼間總是有種一股純淨的少年意,“殿下,今兒個是什麼日子,怎麼想著出來玩了?”

沈悅買了一串冰糖葫蘆,剛想吃,福安就阻止了,他先吃了一口,沒什麼異樣之後才肯給沈悅吃。

這是福安的習慣,在年幼時,沈悅誤吃了糕點,有劇毒,差點要了命,此後,每次食物,福安都會先嚐一口。

沈悅咬了一顆糖葫蘆,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留下一小片陰影,她的面板非常的雪白,唇很豔,看著薄情陰鬱,總是讓人難以親近。

可是在福安眼中,殿下哪裡都是好的,哪裡都是最優秀的,他只是瞧著,就心生歡喜。

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口中蔓延開來,沈悅也就吃了一顆,就把剩下的冰糖葫蘆遞給了福安,後面的全被福安吃乾淨了。

沈悅看著福安鼓起來的腮幫子,眼底閃過一絲笑意。

她知道,福安很嗜甜。

福安年紀不大,又一直長在深宮中,外面熱鬧,終究是少年心性,不由自主會被新鮮的事物所吸引。

而沈悅就在旁邊看著他,看著他笑,看著他鬧。

——

這一幕都被酒樓窗內的人看在眼裡。

那一向喜怒無常陰鬱暴戾的四皇子此刻被一個普通布衣的少年拉著衣角,嘴角一直都帶著淺淺的笑。

那是太子從來都沒有見過的樣子。

而且他也知道那根本就不是什麼少年,而是個太監。

太子看的心中不是滋味,他生得高大英俊,略深的眉眼有些迫人,嗤笑一聲,“老四還真是自甘墮落,和太監走的這般近,不知道的還以為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陰陽怪氣的語調,和他表面上的平靜產生了極其強烈的反差。

程謙恭的目光下移,看著堂堂一個四皇子和一個太監如此的親密,不由想起宮裡的傳聞。

這麼一個人,也會喜歡上別人嗎?

太子忿忿不平的放下茶杯,茶水灑了出來,燙紅了手背,他無所察覺,“瞧著讓人生厭。”

已經不想再看下去了,太子起身,臉色難看的離去,也不知道在生什麼悶氣。

程謙恭冷淡的垂眸,見四皇子和太監同吃一個冰糖葫蘆,不知道為什麼,在那一刻,他是切切實實的感受到了一種,像是被針刺了一下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