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現在的白衣仙人好像被他這個問題問住了,面上露出怔楞神色。

「仙尊?」

那穿著白衫,膚色冷白,就如同冰川上的一捧雪,漂亮卻冷,她微微的偏過了頭,銀絲滑落在胸前,側臉面白如玉,白衣仙人避開了他的視線,只不過那側臉實在是冰冷,那唇也實在是豔,像是鮮血一樣,吐露出來的話冷淡毫無波瀾。

「他死了。」

輕飄飄的一句話,沒有任何的愧疚,沒有任何的難過,也沒有任何的不捨。

就好像只是死了一個普通人一樣,或許死了一個普通人她的臉色都會有一絲改變。

可是對於那身懷魔骨的徒弟沒有,一點也沒有。

絕情冷血。

殘忍又涼薄。

少年問了一句:「你難道不難過嗎?」

如何能不難過呢?

如果真的不難過那她就不會一夜白頭,那她也不會在思過崖一待就待了上百年,她也不會請罪,她也不會退掉那掌門之位。

這一切的又一切都表明,她是難過的。

沒有人比她更難過了。

可是她實在不善於表達,沒有任何人能看得出來,就連最熟悉她的畢漣也看不出來。

白衣仙人白布矇眼,淺淡的光線照在她冷白的臉上,如玉凝脂,花瓣落在她白衫的枝頭,獨添了豔色。

桃花滿天飛,她衣衫上落下了不少的粉絲花瓣,卻依舊如浮雲端,高不可攀。

靜默少頃。

才響起白衣仙人略顯冷淡的聲音。

「他已經死了,難過沒有任何意義。」聲音實則又冷又淡,那張臉也如覆冰雪。

她只是說沒有任何的意義,並沒有說不難過,這相當於逃避了這個問題,可是一向很瞭解沈悅的畢漣卻沒有發現。

他早該想到的,卻還總是有著痴心,明明知道眼前的人根本就沒有心,卻偏偏還奢望她能有點感情。

終究還是他太過於愚蠢。

像她這種人,怎麼會難過呢?

少年突然笑了,唇邊扯出了一抹弧度,但因為眼底那猩紅暴戾的紅光,莫名讓人脊背發寒。

沈悅愣了一瞬,像是不明白他為什麼會笑,但是很顯然,他那種笑聲並不讓人舒服,連她的眉尖都忍不住皺了起來。

畢漣壓抑不住了就想笑出來,他笑起來的樣子總是有幾分少年蓬勃的肆意妄為,他是在笑自己。

他抬起手,然後緩緩攥住了沈悅的手,死死收緊力道。

指尖深深陷入皮肉,手背上的青筋暴起像是要捏碎她的骨頭,可是那暗暗下的力道,好像要將她從高臺上拽下來拉入深淵。

沈悅像是從少年散發出來的氣息感受到了些什麼,原本掙扎的動作一頓,手心裡凝聚的靈力也驀然的消散,霜白的髮絲微微的垂落,襯著那脖頸的肌膚幾乎白的透明。

少年喉間溢位一陣低沉病態的笑聲,他死死掐住沈悅的手,眉眼戾氣很重,聲音卻像是激動的不能自己:「既然死了,那仙尊就更應該留下我了,哪怕不做仙尊的徒弟,我也心甘情願待在仙尊的身邊,做什麼都行,做什麼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