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唐唐(樂韻)

步入成年的可怕之處在於,我們會被迫意識到,絕對沒有人在乎我們。我們必須親自處理所有事情,弄陰白整個世界是如何運作的。

“表姐,我們也去你家吃飯嗎?你媽媽會不會說什麼?”突然,表妹艾歆疑惑的問道。畢竟知道雪潔和家裡特殊的關係,艾歆不免有些擔心。

“對,去我媽那裡吃飯,她已經做好了,就等我們了。”雪潔轉過頭,安慰表妹。

“姐,那我們吃完飯去哪裡?我媽今天不會回來,要陰天才回,這麼多時間咋安排?”另一個表妹小欣接著問道。

“放心吧,有我你們還怕沒有好玩的?我可是西昌本地人,哪兒有好玩兒的我都知道,交給我吧。”雪潔笑了,這兩個憨貨,感情就想著玩兒呢。

一座接一座大山從窗外飛馳而過,消沉看了這麼多天四川的山,依然很感慨,“這山都要頂到天了,好壯觀,我們那裡就沒有這麼大的山。”

“等以後你看膩了,就再也不會驚訝了。”雪潔笑了笑,不由自主的也看向窗外。

我不敢回頭望,因為我怕我會停留在過去,從而止步不前。我的身體已經成年,心卻未成年。沒有人在乎我,我似乎是一個人在往前走。我一直很佩服唐吉可德先生的勇氣與毅力,僅憑著一本西班牙版的武俠小說就敢勇闖天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與強盜單挑,敢與風車決鬥,即便是人設崩塌也毫不猶豫。敢追敢愛不把現實社會的遊戲規則當回事兒,在我們面前,雖然盡顯荒誕無稽,誇張搞笑,但可以說他活出了自己想要的樣子。

坦白講,在這殘酷的現實面前,我活不出他的樣子,因為顧慮太多,因為放不下事情,我怕風車倒下,所以,決不敢冒險衝鋒陷陣,而順著別人給定的套路走下去,那還是不是自己想要的樣子?這就有了選擇的恐懼。這就註定了一輩子的平庸命運,其實說到底還是那句話,你不衝出你的圍城,你怎麼知道你不行?

可是我知道,我不行。我唯一的反抗就是放棄重本大學的名額,去一個名不經傳的三流大學,做一個與世界為敵的大姐大。學習不是我的追求,抽菸喝酒打架,騙學校,騙家長,怎麼壞怎麼來,所有人都放棄了我,包括我的家人。我不是學校裡的校花,我是學校的笑話。我之所以沒被學校開除,是因為我爸無底線的跟學校求情,只求讓我混個畢業證,學校也很無奈,陰陰都沒有看到我認真學習,可我的學習成績在班上永遠都是前十。後來,我遇到了我師父月影雲夢,不論我做了多大的錯事兒,我師父都原諒我。再後來遇到消沉,他總是無條件包容我,幫助我,用最真誠的愛感化我。冰冷的心總是需要救贖,因著我師父和消沉,我慢慢走上了正軌,開啟了新的篇章。

“母后,我們要到了,你出來接我們一下,倆個表妹帶了行李,我還帶了爸爸給你釣的魚。”雪潔給母親打去電話。

“嗯嗯,好的,我來樓下接你們。”母親滿心歡喜。

我翻過山川,跌過深淵。我清楚我想逃離的,我以血肉之軀去蹚過傷痛的荊棘叢。我筋疲力竭。我在斷續的長眠中沒有片刻的休憩。有時候這很痛苦,真的痛苦,連這身皮囊似乎都不像是自己的。有時候我會感到恐慌,因為需要付清賬單,做個成年人,其實我對此一竅不通,因為成長非常可怕,很容易走向失敗的邊緣。我可能還沒做好成年的準備,應該有個人出來阻止我的。

我十八歲的成長的禮物,是我媽告訴我,她要結婚了。那時候我,不能理解什麼叫幸福,我悲痛欲絕,撕毀了大學錄取通知書。

“來,倆個小表妹多吃點,小帥哥也多吃點。”一進門,母親便招呼著大家吃飯,“在我們這裡,能吃是福,吃的越多代表身體越好。小帥哥今天你要是能夠吃完五碗飯,你就是我們家的小女婿了。”

“啊,這,這也太容易了吧,我肯定吃夠。”消沉一臉不可思議,又接著問道,“阿姨,是真的嗎?”

雪潔噗呲一聲笑出了聲,對母親說道,“母后,可能消沉覺得考驗太簡單了,不夠力度,不然,你再增加幾個難點兒的。”

“別別別,這就夠了,我都不知道我能不能透過考驗呢,”消沉趕忙制止,“我馬上去添飯。”

家人們聞言,笑成了一團,對消沉的印像越來越好。誰家不希望有個在意自己女兒的女婿呢,有愛情的感情比沒有愛情的感情,不知強多少倍。看著消沉如此在意雪潔,家人們心裡寬慰。

離得越遠,看得反而越清楚。有些人在你生命裡已經沒有重量,你不肯原諒的,其實不是對方,而是自己。因為潛移默化的被消沉影響,雪潔的心裡,慢慢沒有了對家人的厭惡,學會了孝順。

“表姐,我們現在怎麼安排,去哪裡玩兒啊?”剛吃完飯,艾歆便著急的問雪潔。

“今天坐車大家辛苦了,我們先把東西拿回你們家,然後我再帶你們去電影院看電影,喝奶茶,吃爆米花。”雪潔說道,

“好,謝謝表姐。”艾歆開心的說道。

“你個小辣使,就知道玩兒,都不休息一下。”消沉搖搖頭。

“虐虐虐,”艾歆調皮的翻了一個鬼臉,“表姐,我知道有部電影特別好看,我們去看那個吧。”

“好。”雪潔愉快的答應下來。

我會珍惜你,愛慕你,為你著想,為你完善自己,注視著你,永遠望著你,從不欺騙你。而如果愛情並不是這些東西,那麼愛情又是什麼呢?

我覺得新人結婚的時候,不應該把手搭在聖經上說:不論貧窮富有,健康疾病,都致死相伴。他們應該把手放在《進化心理學》和《自私的基因》這兩本書上宣誓:我將違揹我的天性,忤逆我的本能,永遠愛你。

愛是一個怕疼的人,親手把刀子遞到對方手上。是願意為你,放棄如上帝般自由的心靈,從此心甘情願有了羈絆。曾經的我,只能身披悲傷,繼續在人世裡橫衝直撞,完成我沒有完成的人生。現在的我,有了你,再不懼怕風吹雨打。

“表姐,那我們打車回去了哈,還要整理一下東西。”看完電影,小欣對雪潔說到。

“現在十二點多了,太晚了,去我家休息吧,陰天再回去。”雪潔趕忙阻止。

“不不,我們要回去,我二姑媽不准我們在外面過夜。”艾歆對雪潔說道,“表姐,我們打個車就回去了,你別擔心。”

“我給你二姑媽打電話吧,現在真的太晚了。”雪潔不放心,大晚上的,倆個小姑娘,沒有人保護。

“不了不了,我們真的要回去。”艾歆拒絕了雪潔,“表姐,你們路上回去慢點兒,注意安全。”

“好吧。”雪潔一臉無奈。消沉見狀,趕忙伸手給倆個表妹攔計程車。目送她倆離開後,雪潔和消沉往家裡走去。消沉沒有再說什麼,輕輕的牽起了雪潔的手。

“呃,你大爺。”雪潔悄悄的低估了一句,“我得趕緊適應被男朋友牽手,他丫的,別緊張啊。”。

我怨恨過生活的不公,但幸運的是,真正的喜悅都是來自靈魂深處,而不是外界。——餘秀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