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灰雪紛飛的另一端,有四個人正在一座閣樓裡打竹牌。

這種從西邊傳過來的消遣遊戲,在天仁城一帶並不時興,可是這四個人卻玩得很入神。

這座閣樓位於深山之中,四周什麼都沒有,連離最近的村落至少都有數十里路之遠。

它就像一棵突然破土而出的草,不知不覺間就屹立在了這裡。

外面是茫茫無垠的灰雪,屋內的四人卻心安理得的打著竹牌,手邊還放著精緻的果盤,彷彿天塌了他們也懶得去管。

坐在上方的是個女人,很胖,同樣給人一種格外圓潤的感覺,彷彿一根光禿禿的肥胖手指,拿竹牌時的模樣顯得頗為笨拙。

她挖了挖鼻孔,扔出一枚竹牌,說道:「么雞。」

坐在她對面的女人偏偏瘦得出奇,整個人就像皮包著骨頭,雙眼深陷,像是隻有半條命。

她也挖了一下鼻孔,叫道:「槓!」

這聲音倒是中氣十足。

另外兩個人一男一女,不胖不瘦,長相平凡,不能說一模一樣,只能說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而區分他們性別的則是頭髮。

他們同樣愛挖鼻孔,兼摳腳。

外面灰雪紛飛,裡面除了竹牌砸在桌子上和時不時傳來的「三餅」,「碰!」之類的聲音外,什麼聲音都沒有。

他們很入迷,彷彿什麼事都無法吸引他們。

竹牌、挖鼻孔、摳腳就是她們的全部。

嘩啦啦啦......

直至這一圈竹牌結束,四人才暫時停了下來。

胖女人看著窗外的雪,說道:「我說姐,這場淨化要持續多久才會停?」

「至少還有半月吧,神女自有想法。怎麼,想吃肉了?」瘦女人一邊咳嗽著,一邊回覆道。

「沒有,我只是很期待風蓮開滿這方罪惡之地的樣子。」胖女人摳著腳道。

「風蓮過處,萬物復生。」

「風蓮過處,萬物復生。」

......

正在打竹牌的四人異口同聲說道,神情虔誠至極。

「再來一圈?」瘦女人突然笑了起來,說道。

她本就很瘦,笑起來整個人就像裹著人皮的骷髏,貪婪且醜陋。

「再來一圈。」

「再來。」

在這雪奪去了天仁城不少人性命,在大雪壓垮了天仁城不少屋舍的時候,四個女人就在這打竹牌,輕鬆愜意。

......

天空中巨大丑陋的花朵,數以億計的灰蟲從猙獰的花芯灑落,和著天空中的積雪混在一起,變成了不詳且致命的灰雪。

那病態的神女就站在那裡,伴隨著她若有若無的歌聲,給人巨大的壓迫感。

季缺不敢靠得太近,他擔心自己黴運發作,很有可能引起對方的攻擊。

林香織皺著眉頭,輕聲說道:「怎麼做,她這麼大個,我們感覺不是它的對手。」

陳竹和王花同樣一籌莫展。

林香織這種說法其實算得上委婉了。

在人類心中,神之所以為神,就是因為她們確實是很難抗衡的存在。

於是面對這種情況,季缺再次說出了那經典的兩個字——「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