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缸裡的聲音很快消停了下來。

要不是這夜裡太過安靜,季缺又恰好去關窗戶,不然根本發現不了。

入室行竊搶劫這種事,季缺大小經歷過六次,有的喜歡蹲橫樑,有的喜歡躲櫃子裡,有的喜歡直接殺進來......

可像田螺姑娘一樣躲在水缸裡,他還是第一次遇到。

屋簷下,水缸底部長著一圈青苔,缸口上蓋著一隻老舊的木蓋子,以免灰塵灑落進去。

季缺手拿著榔頭,無聲無息靠了過去。

到了這裡,水缸裡那細碎的攪水聲已很明顯了。

季缺屏氣凝神,左手握住木蓋把柄,右手榔頭蓄勢待發。

下一刻,沒有任何遲疑,季缺一把掀開了木蓋子,右手榔頭凌厲落下。

啪!啪!啪!

幾聲清晰的炸水聲響起,水花飛濺。

榔頭像是擊在了某種滑膩膩的事物上,很不對勁。

季缺一邊用木蓋作盾牌,一邊往缸內看去,不由得倒吸了口涼氣。

清冷的月光下,一顆倒懸的腦袋杵在水中,髮絲如水草般飄蕩著。

那是一個人,又不太像是人。

那東西蜷縮在水缸裡,脖子很長,黑漆漆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季缺。

“大姨母?”

季缺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水缸裡的東西,竟然長著一張大姨母的臉。

這才是最可怕的。

只見那玩意兒脖子一動,就要破水而出,季缺眼疾手快,啪的一聲把蓋子重新蓋上,嚴嚴實實。

下一刻,只聽見啪的一聲炸響,大姨母的腦袋破開了木頭,鑽出了一半。

季缺趕緊鬆手、後撤,開門、關門、上栓,一氣呵成。

見窗戶還開著,他又飛奔過去,正要關上,結果這時,一張青碧色的姨母臉陡然出現在視線裡。

那腦袋往前一伸,就要咬人。

季缺往後一躍,驚險躲了開來。

這是他在多次黴運中鍛煉出的反應速度。

“大姨母”脖子如蛇般扭動著,一雙黑漆漆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他,裡面佈滿了針尖般的惡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