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列格主教匆匆地離開了伊凡哥羅德,而王公們的盛宴才剛剛開始。

小東湖城與梁贊堡互相提名了對方的幾位騎士扈從。梁贊堡集中提名的是羅曼諾夫家族的一個維基亞人和一位來自盧卡西諾家族的瓦蘭人,小東湖城則提名了梁贊堡的一位騎兵軍官和一位追隨葉卡捷琳娜前往河間地的軍人;德尼亞王公提名了自己城內的一位商人成為波雅爾,然後德尼亞王公和德尼亞城的主教全部提名英諾森院長成為副主教;楚德城的王公提名了英諾森成為副主教;至於河間地的一些大波雅爾的提名,則讓人有點摸不著頭腦,他們有許多人都提名了小東湖城的候選人,也有人提名了德尼亞王公領的候選人。

市民大會已經結束了,市民領袖們正在城鎮裡面狂歡。每天晚上,都有市民領袖資助的免費飲酒的酒館,在酒館前的街道上面,搭建有臨時的遮雨棚,下面擺放著各個市民領袖從各地運來的貨物。市民們真的去看貨物的並不多,但是不妨礙他們去那裡討一杯免費的酒水喝。玲琅滿目的貨物讓人們想起了瘟疫前的盛況:砂礫一樣的糖沙;潔白的鹽;薩蘭德人的菸葉;庫吉特人的掛毯;伯克人的花紋劍。這些東西讓市民們嘖嘖稱奇,更不用說一群善於玩火的藝人在當街表演;有幾處地下黑拳的生意頗好,每天都能打死幾個人;據說在幾處酒館的後院,鬥雞、鬥狗的賭博也已經重新開張,市民們在私底下都在討論哪條狗如今勢頭正勁。應該下注。

市民領袖們掀起的熱鬧掩蓋了王公們之間頻繁的接觸。

尤里如今幾乎每一天都不在家中,他忙於參加各個王公的宴會。妓院裡面最漂亮的姑娘被王公找去侍奉宴會上的客人了。以至於市民們對於妓院一時之間失去了興趣,因為那裡還剩下的女人幾乎和他們自己的老婆一樣醜。沒必要去那裡花冤枉錢。只有那些最有策略,或者財力最雄厚的商人才能買到一個波雅爾的爵位,大部分商人只能得到一個或者兩個提名,但是這並不表示這樣的提名是沒有用的,有了這樣的提名,這些商人以後在各個城市裡面貿易會順遂得多,並且可以輕鬆的獲得各個城市的市民資格。

在貴族議會上面如今正在討論需不需要禁止小東湖城的商人團的競選。

小東湖城如今將所有的商人編入了一個商人團,加里寧讓商人們共同出資,並推選他們自己的一位頭領。然後用所有人的錢去支援這個頭領取得波雅爾的爵位。小東湖城的商人,就個人來說,並不比別的地區商人更加富有,但是當他們組成了商人團之後,就能透過更豐厚的賄賂,使得兩位商人獲得了足夠的提名。這讓貴族議會中的人大罵加里寧是個暴發戶,為了自己的利益,玷汙了所有貴族的體面。帶頭要求取締小東湖城商人的爵位的,是一位伊凡哥羅德的前水渠官。他剛剛將最喜歡的女兒嫁給了一位面臨絕嗣危急的朋友,人們都稱讚他這麼做是為了在議會里面儲存正派家族的血脈,實在是高尚之舉。市民和小貴族們都對這位老人表示了欽佩,稱呼他是真正能代表議會的‘議會貴族’。

我第一次堵住尤里。是在他乘馬車前去拜訪楚德城主教的途中,我攔下了他的馬車,他和我閒聊了幾句。讓我晚上去找他。結果那天晚上尤里喝得酩酊大醉,他的兩個侍從拒絕我去吵醒他。第二天中午我前去找他的時候。他又在會見客人,晚上的時候他舉辦了宴會。我隔著幾十個人等待著間隙,結果一直沒有找到機會。我走到他身邊的時候,他皺著眉頭讓我閃開。

在貴族大會的中間,尤里經常今天指責楚德城在私下裡破壞規則,並且列舉出他收集到的證據,第二天又和楚德城王公一起對河間地的某位王公進行攻擊。有時候,小東湖城會和德尼亞城針鋒相對,但是具體到了某個人的提名時,兩家又會出席對方的宴會,並且在之後的一兩天時間裡對同一個人進行提名。

王公們的遊戲讓市民中掀起了一系列的賭局,用來下注競猜究竟誰可以最後成為波雅爾。

我的賠率很不穩定。在幾家地下賭局裡面,我的賠率很低,因為他們覺我已經得到的五個提名,一定是因為加里寧打點了議會中的貴族,所以他們覺得我被提名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在另外的幾家賭局裡面,我的賠率卻很高,那些賭局的開局者買通了羅曼諾夫家族的幾個僕人,從他們那裡知道其實我只是個私生子,而且有傳言我就要被逐出家族了,最後一個提名會把我卡死。

英諾森院長也赫然在列,但是沒什麼人關注他。因為英諾森院長擁有超乎常人的魅力和恐怖的威力:人們說英諾森院長有天使祝福過的笑容,不然的話無法解釋為什麼他這麼受女人們的歡迎在英諾森拜訪各個貴婦人的時候,不管他是奉承還是誇讚甚至是貶低她們,都能讓貴婦們笑逐顏開,並將他引為摯友;同時,人們都說,英諾森頭上飛著一位天使,誰敢不選他,那天使就要從石頭裡面拔出一把劍來把這種人刺死。大多數人都覺得英諾森升任副主教是沒有懸念的。

那些目前已經有了兩三個提名的人是大熱門,大家紛紛的去調查這些人的背景和財力,當然,也要調查一下他們的父親和岳父是哪位大人。

這樣的風氣很糟糕,讓貴族們覺得他們像是賽馬場的馬手一樣,而觀眾卻是一群愚昧貪婪的市民。議會士兵每天都在加強巡邏,任務繁重,他們不僅要應付那些該死的瓦蘭潛伏者。還要應付那些可恨的下注人,最可恨的就是那些下注的瓦蘭潛伏者們了!

事實上。我的房間裡面就有一大群瓦蘭潛伏者。

我有一次回家的時候,發現一群瓦蘭人坐在一起交頭接耳。兩個庫吉特人則滿不在乎的和他們聊天,安娜斯塔西婭坐在角落裡面默不作聲,哥白尼則在嘗試庫吉特人的水煙。

“你們在幹什麼?”

“哦,我們在討論應該給你下多少注。”一個瓦蘭人說。“我覺得應該把全部的錢壓上去。”

“什麼?!”

克魯塞德爾說,“這和艾爾莫車的賽馬差不多,肯定有人會作假。我有一回壓了四十頭羊給一位最好的騎手,結果他半路莫名其妙的折了馬蹄子,害我光屁股回家。把全部的錢壓上去不是明智之舉。我都有王公看中了提米的五位提名,故意按住一個提名資格。然後根據最後的賭注決定選不選他。我懷疑這賭局就是什麼王公開的。”

“那該壓多少?”另外一個瓦蘭人問道,“酒館裡面的訊息五花八門,有一些人說維多...哦不,提米鐵定能當上波雅爾。有些人說提米絕對得不到最後一個提名。我聽著都挺真的。”

“能一半一半嗎?”伊尤問道,“這些賭局賠率都不一樣,找兩家賭場,一家買選不上,一家買選得上。”

“你能比他們聰明嗎?”一個瓦蘭人翻著白眼,“這些都是伊凡哥羅德的老市民開的賭局。他們見過不知道多少次貴族大會了。提米先生這次的情況,雖然比較獨特,但是並不是無跡可尋。開賭局的會做的滴水不漏的。”

“要是害我輸了錢,我就去找議會士兵去抄他們老窩。我已經查出來他們在哪裡囤錢了,跑不了的。”

“這真沒榮譽。”

“庫吉特人就是狡猾!”

我哭笑不得的打斷他們,“你們不去想辦法幫我得到提名。卻在這個地方想賺那些聰明絕頂的市民的錢?這不是蠢嗎?”

“你不能這麼說,”一個瓦蘭胖子說。“如果你當上了波雅爾,就會有財力補償我們;如果你當不上。我們也能挽回損失。這種只賺不賠的事情,為什麼你不讓我們去做呢?”

“為什麼我當不上波雅爾,你們就能挽回損失?”

“我們都下注,買你當不上波雅爾啊。”瓦蘭胖子坦然的說。

“真的假的,你們都買我當不上?我只差一個提名了。”我不滿地問道。

我還指望著能得到一個兩個支持者。

結果,庫吉特人,瓦蘭人,包括安娜斯塔西婭,都陷入了深深地沉默。

“哥白尼學士!”我很憤怒,“他們這樣,你為何不訓斥他們?”

“呃```”,哥白尼咕嘟地抽了一口水煙。“我不太好開口。”

“為什麼!”

“因為我也買的你當不上啊。”哥白尼愜意地吐出了一陣煙霧。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