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荒者的訊息傳播的非常及時,以至於我能夠很快的得知東維基亞的戰事。

在前往庫吉特的路上,每隔幾天,就會有拓荒者的使者騎著快馬沿著大路穿行,將訊息傳遞給哥白尼。

我們在出發了半個月之後,遇到了早已等候在路上的貝拉,她之前已經去過一趟庫吉特了,但是遇到了劫匪,不得不折返到草原的邊緣徘徊,等候我們的抵達。按照貝拉的說法,我們的前方就是庫吉特草原。不過這裡看上去,並不像是草原的樣子,沿途還是有許多的定居村落,維基亞人和薩蘭德人非常的常見,他們在這裡定居耕種。不過人煙稀少卻是真的,我們進去的每一個村子都沒有超過十個以上的人,這些人的情況很糟糕,舉目四顧,都是空蕩蕩的原野,沒有一隻羊,也沒有一塊土地有過收割的痕跡,田園大都荒蕪了。

逐漸的,戰場的資訊傳來的更加緩慢了,因為每一次戰況都是“圍城還在繼續,有同情瓦蘭科夫的領主起兵援助,被擊潰”;“圍城還在繼續,沒有什麼特別的”;“圍城還在繼續”。

現在所有的人都在等一個結果,誰在心裡面都有一個結果,只是都沒有明說出來。瓦蘭科夫公國還能堅持多久呢?

我記得瓦蘭科夫剛剛建國的時候,宮廷的侍從和幾位大臣的名目就已經立好了,他們在帳篷裡面就已經在籌劃怎麼去統治這個國家,以求他們的統治仁慈而彌久,如今已經成了圍城之內的死囚了。不過喝牛奶的喬萬尼確實很堅強。一直沒有讓我等到“瓦蘭科夫城破,叛賊頭目喬萬尼被絞死”這樣的訊息。每當我想起瓦蘭人被圍困的時候。就不免想到,當初喬萬尼將我丟棄在克里爾。或許是為了保護我呢?對於瓦蘭人的堅持不懈,我也感到了一股異樣的自豪感,瓦蘭人都是硬骨頭,可不是那麼容易被擊敗的,加里寧大人,祝您心情愉快。

哥白尼給我講了一下西部大陸的情況,大多和斯瓦迪亞有關係。

在內戰最開始的時候,在新邊境線上面的摩擦層出不窮。之後,雙方的邊界逐漸的穩定了下來。不再為了一個村莊和一個鎮子大打出手,而是集中力量,專門只為奪取對方的重點要塞。在漫長的邊境線上面消耗大量計程車兵,已經成為了雙方都難以承受的負擔。總體來說,哈勞斯的外部形勢要好很多,羅多克人的大公對他釋放了許多的善意,諾德人在帝國剛剛分裂的時候,曾經試圖佔領一些諾德人佔多數的斯瓦迪亞城市,但是在遭到了失敗之後。他們就轉而與哈勞斯簽訂了互不侵犯的條約。維基亞人現在自顧不暇,對於哈勞斯提出的簽署互不侵犯的條約,給出了積極的回應。

維基亞王甚至開始與哈勞斯商談,由哈勞斯皇帝正式承認他作為全維基亞人的國王的封號。冊封國王。是皇帝的一項殊榮,也是皇帝威嚴的來源。但是維基亞王提出的這個稱號,卻顯得有一些別有用心。在斯瓦迪亞和諾德。乃至是伯克和庫吉特,都居住著大量的維基亞人。如果哈勞斯陛下冊封維基亞王為‘全維基亞人的國王’的話。那麼這位國王顯然就擁有了超過國境線的合法臣民。這就為日後的留下了隱患,當維基亞王變得異常強大的時候。他就有了合理合法的藉口保護他國的維基亞人,甚至侵吞別人的土地。哈勞斯雖然一直在催促維基亞王多多進攻菲特烈,但是在這樣的問題上卻一點都不讓步。而且,他也不願意看見維基亞王打著他的名號整合東維基亞,一方面,這會帝國的東部邊界留下一個龐然大物,第二個,哈勞斯不想失去伯克這個天然盟友。

在菲特烈的這邊,他的情況就糟糕許多。

維基亞人是他的死敵,而且除了御霜堡周邊之外,別的維基亞地區斯瓦迪亞人完全不佔主流。就是在御霜堡,經過許多年的移民,維基亞人依然保持著大量的人口,這些人雖然並非一定要給自己找一個同胞國王,但是一旦出現了變故,這些人總是會被煽動,總之是個隱患。維基亞人與諾德人在許多年前,為了對付南邊可怕的斯瓦迪亞人,就已經結成了共同防禦的條約。在維基亞人最虛弱的時候,諾德人蠢蠢欲動的想要撕裂條約,分一杯羹,好在諾德人及時的冷靜下來,幫助維基亞人穩定了邊界。在對待菲特烈的問題上面,諾德人是相當的自由的,但是由於維基亞人的關係,他們不得不對菲特烈保持冷淡。

羅多克人希望獲得烏克斯豪爾的部分土地,如今烏克斯豪爾有三分之二被哈勞斯佔據,三分之一被菲特烈控制,羅多克甚至希望透過獲得菲特烈控制的烏克斯豪爾部分,來直接出兵幫助哈勞斯作戰,只求戰後將這一部分正式併入羅多克。哈勞斯當然不會愚蠢到將羅多克人引入富庶的斯瓦迪亞平原,他體面的拒絕了羅多克大公。這位希望成為南斯瓦迪亞王的男人隨著年齡的增大,越來越忍耐不住心中的悸動了,一有機會,他就希望擴充自己在大陸上的力量。哈勞斯總是稱呼加西亞為‘愚蠢的軍頭’,只把他當成包圍菲特烈的一個可以利用的人。

庫吉特人倒是和菲特烈的關係不錯。庫吉特人在許多年前冒進的進攻斯瓦迪亞之後,被碰得頭破血流。維基亞人在被削弱之後,很自然的擴張方向就是庫吉特人的地盤。維基亞人始終保持著大量的牧民,鐵盾河流域的維基亞人更是與庫吉特人相差無幾,這些人都是維基亞人進攻庫吉特人的先鋒。庫吉特人在這樣的情況下面,選擇了菲特烈作為他們的盟友。菲特烈岌岌可危的邊疆終於有了一面對他實行友好的政策了。

不過雖然菲特烈的外部形勢非常惡劣,但是他計程車兵卻是整個大陸最為精銳的。菲特烈幾乎把一切都給了軍隊。所有的軍人都能得到土地,即使遭到了貴族的兼併。菲特烈也會定期的給予士兵大量的資助,並且一再的告知貴族剋制。士兵可以享受低廉的多的糧價。對於士兵的要求,菲特烈一般都會竭力滿足,對於士兵偶爾出現的與市民或者貴族的爭執,菲特烈的偏向也非常的明顯。

士兵們時常稱呼菲特烈為士兵王,發自內心的愛戴他。在東斯瓦迪亞,傳說著這樣的故事,一個不明來歷的貴族出現在戰爭最危急的前線,幫助傷兵包紮,在幾個月的時間裡面幫助他們修築要塞。結下友誼。當戰役結束自後士兵們詢問這個貴族來自哪個家族的時候,這個貴族表示他是他們的皇帝。士兵們非常感動,立刻把他綁起來去交給軍官,說是他們抓到一個蠱惑者,詢問軍官能換到多少賞金。軍官認識皇帝,立刻為陛下鬆綁,陛下對於士兵沒有懲罰,只是對他們說,要他們盡忠職守。便消失在了前線。

這樣的傳奇故事往往都是一個模板,在整個東斯瓦迪亞反覆流傳。一會出現在前線,一會出現在邊疆,一會出現在與維基亞人的戰鬥裡。一會出現在與偽皇帝的搏殺中。菲特烈似乎常年不在皇宮,專門隱姓埋名跑到前線去作戰。不過不管可信與否,士兵們熱愛這樣的故事。這就足夠了。

西部大陸的兩個斯瓦迪亞現在如同纏鬥在一起的拳手,已經精疲力竭。已經沒有力量徹底的擊潰敵人,也沒辦法換個姿勢讓自己更加的舒服。他們都在等待敵人犯錯或者後院起火。以便能夠改變如今的格局。不過經過這麼多年的戰爭,兩個斯瓦迪亞在內部已經完全清理了搖擺不定的貴族,雙方如今依然在作戰的,都是忠誠度非常高的貴族,內政環境越來越趨於穩定,只有內部的瓦解和厭戰,能讓這兩個斯瓦迪亞崩潰了。

戰爭對於平民的影響,在一開始是突然升高的。但是當戰爭發展成了要塞對陣要塞的戰鬥之後,戰爭就距離後方的居民越來越遠了。這個時候,敵人的進攻路線是確定了的,使人恐懼疑慮的突襲已經不再成為可能,人們都知道在哪些要塞邊,屯駐著敵軍;在哪條河流的對岸,敵人準備渡河;在哪片樹林的對面,就是敵人的軍營。漫無目的的戰爭成了幾個重點要塞上的反覆拉鋸。

如何除掉哈勞斯?如何除掉萊特?如何除掉那群爪牙?

騎著馬穿行在庫吉特草原上的時候,我不斷的想著這個問題。

哥白尼聽到我希望去維基亞的時候,似乎表現的很高興。難道他指的第三條路,是去依靠加里寧嗎?不可能,他對於加里寧根本就不瞭解,我和他說起維基亞的事情的時候,他也只知道我曾告訴過貝拉的事情。貝拉是一個奇怪的姑娘,她小時候就能看到別人看不到的東西,這讓她的父親很擔心,總是請牧師來給她驅逐惡魔,但是她還是能看見死人在庭院裡面坐著聊天,看見家裡面有幽靈聚會,也看得見別人的過去和未來。貝拉說,當別人都當她是瘋子的時候,只有我的父親不這麼想,還給了她糖塊。就為了這個理由,所以要報答我的父親嗎?在我看來,這非常的牽強。

我總是試圖把貝拉、哥白尼、女主人、西撒還有艾露恩等等一切人都串在一起,想弄清楚他們究竟是什麼目的。我一開始覺得這都是他們串通好的騙局,但是我很快就感覺到了這時一種極端的自大,這些人都是衣食無憂的傢伙,不管是學者還是拓荒者,不管是船長還是酋長的夫人,沒有一個人不比我的地位高,他們何必為了我而大費周章?

我們的糧食已經快要耗盡了,哥白尼研究著地圖,發現我們已經進入了庫吉特南部平原。再走上半個月,就能抵達艾爾莫車山口,在那裡,我們會折向東部的山區,尋找一個部落。至今我都不知道哥白尼要尋找的是哪一個庫吉特部落。哥白尼對此語焉不詳,他只能大致的說出這個部落的首領名字和故鄉。

艾露恩的女兒在早上前往了我們左手邊的村莊,在中午之後。她和她的三個騎兵回來了,馬背上面馱著幾袋糧食。馬鞍上濺著血液。

“現在還有人願意賣糧食?”哥白尼天真的問她。

酋長的女兒說:“沒有。從來沒有。”

哥白尼不再發問了。

我對酋長女兒的印象大大惡化了,她和那些黑人士兵。其實並沒有什麼不同。

我們在一處廢棄的水磨邊上休息。

士兵們用石板堆起來了一個石灶,用艾露恩的女兒帶回來的麵粉做成了幾個麵餅,用一面乾淨的石板考熟了分開吃。

我吃麵餅的時候,艾露恩的女兒過來坐在我的面前,一邊用手伸進胸口捉蝨子,一邊對我說,“你覺得這麵粉不乾淨吧?”

“我沒說。”

“我回來的時候,你看我的眼神不對。”

“我們可以找到別的吃的,不必```”

“得了。”艾露恩的女兒微微地扭頭,對著空氣輕唾了一聲,對我表示鄙夷,“你自己去找吧,你可以把你的口糧留給別人。”

她的脖頸似乎很癢,她用手摳了摳脖子後面新長出來的頭髮,扭了扭頭,弄得骨頭咔咔作響,然後她丟給了我一把匕首。“幫我把這裡的頭髮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