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諾森大人的駕到讓本地殘餘不多的修士忙得焦頭爛額。.訪問下載txt

這裡有一座不高的山,修道院便修築在南面山坡上的一片不算茂密的森林之中。古代的傳教士們從溫暖的禪達城市出發後,會在此地稍做停留,隨後就會深入林莽之中去傳播主的福音。在很早的時候,葡萄便被從那些乾燥的行省引入了這裡,在艱難的嘗試之後,終於成活,並且逐漸的形成了一些產量並不豐盛的葡萄園。當帝國崩潰的時候,廉價的奴隸來源也消失了,本地的奴隸要麼因為戰爭而流亡,要麼就成了當地的農夫,不再有足夠的人力經營大規模的葡萄園,葡萄園便逐漸萎縮到了現今的規模”“。古時禪達皇帝出行東部行省的時候,修道院周圍的大片土地曾經供應了四百多桶葡萄酒,最後沒有飲用的部分,則被皇帝帶回了西部的首都,作為東方的奇妙禮物贈送給了自己的執政官和元老院的朋友們。

僧侶們設法保住了兩處葡萄園,他們自己經營其中的一處莊園,並把另外一處租賃給當地的貴族,收取價格不菲的租金,並且根據葡萄酒的價格選擇用金幣支付租金,還是用葡萄酒直接支付。不管哪一處葡萄園,都僱傭了許多的工匠,每個葡萄園都有自己的榨汁機和地窖。

這座山名字叫做巴勘山。這個奇怪的名字很明顯不是禪達地名,也不是維基亞人的,僧侶們認為這是庫吉特人的詞彙,意思是一連串的長滿樹木的山巒。這個解釋讓人不是非常的滿意,因為這座山是孤零零的一塊聳立在平原上的大石頭,並非是某處山巒的一部分。但是僧侶們長期的壟斷著對於萬事萬物解釋的權利,人們只能相信他們。僧侶們認為此地最初的居民是那些庫吉特人的親戚,他們從東方遼闊的土地遷徙而來,在此地墾殖出了最初的定居點。隨著禪達帝國的擴大,裝備jing良計程車兵和技藝嫻熟的農夫把這裡納入了帝國的懷抱。

那是一個非常古老的時代,那個時候瓦蘭人用頭盔做酒壺。率領著他們的維基亞戰僕唱著戰歌。敲著盾牌一次次地洗劫著富庶的禪達城市。禪達人的時代結束了,瓦蘭人的也是,維基亞人卻逐漸地成為了這片地區的主人,從高山到大河,從林莽到沙漠,維基亞人一處又一處的接收著古代異族的城市,並把它們變成自己的地盤。維基亞人一個字母又一個字母的學習外族人的文化尤其是東部禪達人的並且發展出了自己的文化。如今維基亞人有自己的美酒,有自己的詩歌,有自己的史詩,也有自己的英雄。一處維基亞人的城鎮,已經不可能像過去那樣,派幾個外國貴族就能治理得服服帖帖的了。很難想象。在古代的時候,十幾個瓦蘭貴族就能佔領成百上千人居住的維基亞城鎮,並且發號施令,讓男人變成士兵,讓女人生育士兵。

英諾森大人的隨從不過十多人,包括兩名學徒,一名主管,還有幾個自願追隨他的瓦蘭士兵和農夫。這名主管就是那個被從伯爵家裡趕出來的廷臣。現在人們稱呼他為哥特主管。這個男人學會了喝酒。開始暴食,他對人生感到非常的失望。他曾是衰敗家族復興的希望。擅長詩歌和音樂,做過藥販子和樂師,懂得製藥和寫字。他曾在最優秀的學院學習,向世界上最聰明的一群人討教,但是現在,他只能和一群偽君子和笨蛋呆在一起,成為一個過去是皮條客的修道院院長的主管。

“大人,”一個相貌猥瑣的修道院修士對英諾森說,“我們還有兩個小時的路要走,我們是不是找地方休息一下呢?”

修士掏出了一塊手帕,擦拭自己汗流不止的額頭,他的禿頭上面騰著水氣,看起來就好像要被煮熟了一樣。

“我以為我們已經很靠近了,”英諾森指著樹梢後面露出的修道院主樓的塔尖說道,“看起來我們半個小時就能趕到。”

“您錯了,”修士不安地看了修道院一眼,“我們與修道院之間隔著一條河。這條河流上面過去有許多的磨小麥的磨坊和壓碎葡萄的榨汁機,許多工匠經營著這些小作坊,同時負責維護一座跨越小河的橋樑用石頭修築的,棒棒的橋樑。如果您能早一點來就好了,您會看見那座橋樑的橋拱是多麼的漂亮,就好像女人的ru```的駝背一樣。但是幾天前下了一場雨,一切都完了,那座橋被沖垮了。我們有錢,也有石頭,但是您看,我們沒有能夠修復橋樑的人,沒有一個工匠還呆在鄉下。現在我們過不去這條河了。”

“工匠們都哪裡去了?”英諾森跳下了自己的騾子,抓了抓新剃禿的頭頂,哪裡長出的頭髮讓他發癢。“這裡似乎不缺糧食。”

“糧食自然是有不少的,”修士擦了擦自己的汗,不敢看英諾森的眼睛,“但是這場瘟疫把人的心靈腐化了。這些工匠過去仰仗我們的庇護,在這裡為我們工作,我們則付給他們一筆工錢,這是非常公道的,沒有一點點的問題。但是瘟疫來了之後,在城市裡面,工匠的工錢提高了足足一倍,這些賤胚子就跑來找我們的老院長,那個時候老院長還沒有死於梅毒,這些人要求老院長給他們同樣的工錢。老院長,您知道的,什麼?您不認識?哦,那也沒關係,是一位很正直純潔的人,他義正言辭的拒絕了,並且指責那些工匠們的背信棄義。那些工匠都是一些體格健壯的混蛋,我們都不敢激怒他們,但是老院長一點也不怕,真是個勇敢的聖徒,願上帝保佑他魂歸天國。”

“為什麼說工匠們背信棄義呢?”英諾森院長好奇的問道。

“因為工錢一百年前就定下來了,”修士自信滿滿的說,“那個時候,修道院的院長和工匠行會的會長簽訂了一份合約,確定了今後一千年的時間裡面的工錢,而這幫混蛋居然公然違約,這是不能容忍的。”

“可是一百年來麵包的價格升高了兩倍,草料貴了三倍,葡萄酒貴了一倍半,”英諾森回頭看了看自己的一個隨從。那個隨從點了點頭表示英諾森沒有記錯。“而你們覺得漲漲工錢沒得商量?”

“這是兩件事情,”修士感到很奇怪,“我們為什麼要管現在麵包多少錢?。”

英諾森活動了一下麻木的兩腳,“工匠家裡有妻子和孩子,自己要買工具和衣裳,一家的人都要吃麵包,如果他連這些東西都買不起。為什麼還要給你們幹活呢。”

“原來您說的是這個,”修士說,“絕對不存在工匠養不活家人的問題,他們一年四季有面包吃,每隔半年還能吃上一次肉或者魚什麼的,再好也沒有了。他們離開。只是因為他們品行惡劣。”

“不,他們離開只是因為別的地方工錢更好。”英諾森的屬下對此不發一言,他們已經習慣於聆聽院長的高見,而這名本地的教士則感到新來的院長並不好對付。“城市能提高他們的工錢,你們為什麼不能呢。”

“城市裡面都是一些什麼人?您把我們和他們比?”修士有些不高興的說,“一些放高利貸的伯克人,一群諾德來的野蠻人,還有一些市井裡面靠著偷竊發家的小混蛋。這些人不顧條約。擅自更改僱傭價格,我們為什麼要被他們牽著鼻子走?”

英諾森笑著說。“因為你們的榨汁機和磨坊總得有人來運作啊。工匠走了之後,損失很大吧。”

“自然很大,”修士說,“但是我們毫不在乎,我們絕對不會因為某些損失就放棄我們的尊嚴。”

“哦,尊嚴。”英諾森重複了一下這個詞,“修道院的佃戶們,今年能按時的上繳糧食和稅金嗎?”

“恐怕很難,”修士說,“死了很多人,剩下的人難以恢復所有的土地。但是別的地區也一個樣,每個地區都缺少農夫,並不只有我們這樣,您不會因為這個責怪我們吧。”

“不會。”英諾森說。

“我和修道院的兄弟都在擔心這件事情,”修士有點愁眉不展,“北部的一位騎士因為稅金的減少吊死了他的管家。”

“我不是騎士,也沒有絞刑架,”英諾森說,“我保證不會責怪你們,只要你們服從我的安排。”

修士似乎竊喜自己得到了保證,但是卻不敢真的相信這樣。

“院長大人,如果您真的能做到這樣,您會得到我們全體兄弟的感激的。”

“你們不必感激我,”英諾森活動了一下,做出了準備跨上騾子的動作,一個隨從幫助他爬了上去,“我本來就是你們的一員。”

新到任的院長大都會誇口自己是所有人中的一員,但是真的做到的幾乎沒有一個。修士在心裡面努力地將英諾森的親和力摒棄掉,以免影響自己的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