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週後。

吉爾默默的注視著悶聲喝酒的工頭,只在他發出嘟囔聲四下找酒的時候才給他遞過去一杯兌水燒酒或者奶酒。

這兩天來,工頭喝酒越發的瘋了。

僥倖的心理正一點點的從工頭的心中消失。

在交易完成的那個晚上,工頭達到了意氣風發的頂點,那時他覺得這一筆生意將讓自己的退休計劃提前五年,現在的情況卻剛好相反。工頭一想到骯髒的辦公室、潮溼的工地、各懷心思的部下就覺得這工作實在讓人討厭透頂。

酒館老闆不住的過來細細的和吉爾交談,說是工頭的酒喝得太兇,再這樣喝怕要出事,酒館不敢再買酒給工頭了。吉爾點了點頭感謝了酒館老闆的好意。

在吉爾的攙扶下,工頭艱難的離開了桌子,伸出麻木的舌頭說著語無倫次的話。兩個酒館小工在吉爾的幫助下把工頭扶到了後院子裡面,吉爾把兩根手指猛的伸進了工頭的喉嚨,把工頭胃裡面的酒全部嘔了出來。工頭胃裡已經沒有食物了,吐出來的都是清凌凌的酒,酒吐完了就只剩下了黏答答的胃液順著工頭面如死灰的臉淌下來。

工頭的意識一直在遊離,這是這些年工頭喝得最多的一次。工頭的幻覺裡,腦袋一次又一次的爆炸著,他感到自己在火山和海浪之間瘋狂的飛翔。

不久,意識歸於寂滅,再復甦的時候,工頭聽見了隱隱約約的鳥鳴聲。

這個時候工頭嘗試思考了一些事情,並悄悄的動了動自己的手指,然後確定自己已經恢復了意識。

工頭閉著眼睛,誰都不知道他已經從醉酒的谷底爬了上來。

現在工頭正在思考著前因後果,畢竟是多年混在工地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稍一考慮,工頭就開始分析事情的前因後果,如果可能的話,要儘可能多的追回損失。工頭還是對自己的女人有溫情,不然不至於等那麼長時間才勉強的相信自己被騙。當時的打擊太大,讓工頭一時失去了理智,錯過了抓捕騙子的最佳時間。

現在要執行報復計劃,首先,他得確定自己的身邊的人是否可靠。

工頭在記憶裡面搜尋著吉爾那天晚上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眼神。

“```吉爾麼```”。

一直安靜的坐在床邊的吉爾聽見了呼喚,連忙走過去照顧工頭。

已經快兩天了,但是工頭還是一身的酒味。這個時候工頭的話聽起來還是一副沒有醒酒的樣子。

吉爾在有一搭沒一搭的回答著工頭的話的時候,突然在心中警覺起來:工頭的話看起來有些亂七八糟,但是卻都是邏輯嚴密,環環相扣的問題。

吉爾迅速的在心中估計著最壞的情況:工頭已經清醒過來,正在試探著自己的忠誠度。

吉爾知道,一旦工頭對自己有了懷疑,以工頭那不黑不白的背景,要整治自己是易如反掌的事情。況且吉爾利用時間差勒索騙子的時候接觸的人太多,破綻也太大,只要工頭真的懷疑到了自己,那麼被工頭查出蛛絲馬跡是遲早的事情。

“```唔,吉爾啊!```呃```,這次我很丟人吧```”,工頭帶著戲謔的聲音說,“倉庫裡那堆成小山的漂亮傢俱都是一堆渣滓,是燒壁爐都嫌煙大的破爛```花了我好幾年的收入啊```我在工地上連續賠錢一年多了,砸進去的都是以前的老本啊```我很丟人吧```”

“您還沒醒酒呢,別說了,休息吧。”

“我沒醉,我告訴你,我現在很清新```呃```,我跟你說啊,這次損失的都是小錢,我剩下的錢都藏在```那個```”

“先生!不要說了!你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呢。”

“```唔```,這樣```,這次你看了我的笑話,我平時罵你什麼的```你這次很開心吧```”

吉爾在心中思考著說什麼,他現在已經基本確定了工頭在試探自己了。

“先生,你真的醉了。”

“胡說!我現在都記得乘法口訣,還會背《太祖語錄》```噓```現在是《諾德王語錄》了```,我,我是個笨蛋吧```”

沉默。突然,吉爾開始念念叨叨的說話了。

“是的!”,吉爾用一種低低的,似乎正按耐著興奮的聲音說著,“你這個笨蛋!你只會相信那個情婦,要是你帶著我去的話,你怎麼能被她騙去那麼多錢?這些天我幫你費心費力的整理隊伍,到頭來你什麼都顧,一見到你的女人就把部下拋棄了!你這個笨蛋!呵呵,你看看你,醉成這樣了,現在都沒有醒,不過真是可憐,也只有你這種太寬厚的人才會在女人身上栽跟頭!還有,你更不該動我的女人!你猜的沒錯,我的腿就是因為女人被人打斷的,所以我最不喜歡別人動我的女人。不過你這個人為人倒是很仗義,以後```恩```你這個老闆還是很不錯的,可是你要是再敢調戲我的女人,我就跟你翻臉```”

工頭默默的聽著吉爾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