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蘭德騎兵快來了。

這是個不好的兆頭,在平原上,步兵一旦遇上騎兵,幾乎只能選擇列陣固守。騎兵的機動性可以讓他們從想要的任何方向衝擊步兵,讓步兵疲於奔命。

要注意的一點是,雖然騎兵對步兵並非每次都能取得勝利。但騎兵一旦取得了優勢,就能透過快速的出擊和追殺擴大戰果,就算落了下風,也能儘快的逃離戰場防止傷亡擴大;同時步兵則相反,他們取得優勢的時候,無法將之擴大,而出現了小小的失誤就可能萬劫不復。

這也就是擁有同樣數量和素質計程車兵時,步兵一方將很難擊潰更不用說消滅騎兵的原因。

斯瓦迪亞有兩塊優質的產馬地,第一片是從蘇諾到帕拉汶之間的蘇諾平原;第二片則是現在庫吉特的南疆:曾被斯瓦迪亞稱為南部草原的地區。這兩片地區產的馬有明顯的區別,其中蘇諾馬體格健壯,爆發力強大;南原馬則身材瘦小,但是耐力頗佳。人們認為蘇諾馬最早由薩蘭德沙漠以南傳來,考據家認定薩蘭德沙漠曾經是鮮花遍地的沃野,直到後來才變為沙漠之前,那裡都是馬匹自由來往路上通道。而南原馬則毫無疑問來自於大山之東,庫吉特人的故鄉。到近幾十年來,維基亞人又給大陸帶來了雪地馬,這讓大陸的馬種更加的多樣。

馬源充足的斯瓦迪亞可以根據各地馬匹的性狀做出調整,雜交出了很多性狀優良的混血馬。雖然貴族們向來喜好純種的蘇諾馬,但是由於混血馬的優良特性實在惹人喜歡,混血馬還是很快就在軍隊之中風靡開來了。人們精心的試驗著不同馬種的雜交,終於產出了一種極為優良的駿馬:它們的維基亞親戚讓它們不懼嚴寒;薩蘭德親戚讓他們跨越沙丘如履平地;而正統蘇諾祖先則讓其馬頭高挑,肌肉均勻,爆發力驚人。這類馬常被用作軍馬。

薩蘭德人的騎兵多配備沙漠馬,這是他們在母國時就一直青睞的馬種。這類馬性子溫和,易於駕馭,很受薩蘭德騎兵喜愛。但是薩蘭德的皇室和貴族卻喜愛一種非常稀有的馬,人們稱呼其為‘天馬’,這類馬的身上往往會有一塊地方,會不時的滲出暗紅的體液,這是‘天馬’最特別的性狀。對於體液,有的學者認為那是‘天馬’自身的汗腺特別;而不少人卻認定是有一種專門的寄生蟲寄生在‘天馬’身上。薩蘭德人的祖先在幾百年前曾擊潰過一個東方帝國的遠征軍,也就是那個以詩歌和造紙聞名的民族,根據他們的歷史,那些人稱呼‘天馬’為‘汗血馬’,據說一千多年前,他們的偉大皇帝曾為了得到‘天馬’而動輒出動數以萬計軍隊去掠奪。

現在這支追擊斯瓦迪亞人的騎兵小隊便主要裝備著沙漠馬。溼潤的天氣讓這些馬有些不習慣,馬匹普遍出現了腹瀉和暴躁等症狀。加米奇堡壘下屬的三個農場平時蓄馬200匹,足夠70人的隊伍使用,但是近期增兵,加米奇的薩蘭德軍官擴大了他的隊伍,把騎兵人數增加到了230人。這種大規模增兵的原因是由於幾個月前庫吉特汗國與薩蘭德蘇丹國簽訂的條約,讓薩蘭德人預感到在加米奇一線會出現衝突,所以在幾個月的時間裡面,在沙瑞茲集結完畢的人馬沿著海岸線一路進入了加米奇。

目前加米奇堡的蓄馬不足400匹,馬種層次不齊,但是卻有230人的騎兵編制。這讓薩蘭德騎兵的馬普遍的有些勞累過度,加之水土不服,騎兵的戰鬥力已經受了影響。騎兵們已經多次向軍官反映過坐騎的問題,但是薩蘭德軍官卻只是做出了將繼續訂購馬匹的口頭許諾;於此同時,加米奇堡的下屬農場則開始抱怨農場的出產不足以維持這麼多馬匹,為此他們不得不從哈瓦哈森林裡遠道的採購並儲備糧草。

在經過了一夜的戰鬥後,薩蘭德騎兵的坐騎比他們自己還疲倦。在早上,騎兵的失職並非完全因為他們的懶惰,而是的確情有可原:有些馬匹已經精疲力竭的難以動彈了。

在黎明時,一百餘接應步兵安排頭夜進攻的騎兵們換了馬,但是備用馬只有七十餘匹,只有情況最嚴重的騎兵們得以更換坐騎。這些人在換馬後沒有參加進攻斯瓦迪亞士兵的軍事行動,而是直奔海邊的平民而去,他們接到命令要把難民壓往加米奇堡壘。

沒能更換馬匹的一百餘騎兵有些被安排去各地協助驅趕難民,有些被安排監視阿美拉堡的動向,真正參與攻擊斯瓦迪亞士兵行動的騎兵只有六十多人。這些人根本沒有料到自己需要在最後還要去支援步兵,因為情況太顯而易見了:四百多乘勝而來的步兵面對一百多潰軍,優勢是壓倒性的,沒有理由出問題的。

但是很遺憾的是,的確出問題了。有些騎兵已經下馬休息了起來,聽聞任務之後,只得又罵罵咧咧的披掛上馬,追隨著傳令官趕向戰場去。

大霧瀰漫,視力受阻,傳令官也只能根據地上的印記和大致的方向引領著士兵們前進。

六十多人驅使著坐騎一路趕去,他們吃驚的看著地上胡亂丟棄的長矛和盾牌,不由得在心裡懷疑斯瓦迪亞人是不是得到了什麼援助,這根本不像是一百多士兵能幹出來的事情嘛。

騎兵們加快了速度,地面上的痕跡越來越明顯。傳令官突然停了下來,他驚訝的看著前面,後面跟來的騎兵也逐一停了下來,喘著氣看著傳令官,騎兵們順著傳令官的眼神看見了地上留下的痕跡,縱然是最身經百戰的戰士也不由得心中驚駭:地上整整齊齊的碼著十二具屍體,統統沒有腦袋。

一個騎兵大喊大叫,在周圍看見了十來個血肉模糊的腦袋,這些腦袋的耳朵和牙齒全被剔除了。

這些士兵大都是僱傭軍的著裝,少數則是徵召步兵的軍服。

“隊長```”,一個騎兵策馬走到騎兵隊長身邊,一副不知如何處理的樣子。

“記住”,騎兵隊長几乎面無表情,“這裡有一個巴瑞耶人,等會就殺一個斯瓦迪亞人;有一個薩蘭德人,等會就殺十個斯瓦迪亞人”。

騎兵們聽著隊長的約定,心中也燃起了怒火,同時,也湧出了一絲恐懼。

“斯瓦迪亞人就是這麼對待俘虜的嗎”。騎兵們一想到日後如果被斯瓦迪亞人俘虜,就不寒而慄。

先王曾經指出:人面對暴行,往往會有憤怒和恐懼兩種感情。憤怒壓倒了恐懼,人便會迸發出強烈的反抗力量;恐懼壓倒了憤怒,人就會順從得如同羊羔。

先王補充道:如果你並不在乎虛名,那麼不妨選擇更加殘暴一點,你的敵人一旦習慣了去恐懼而不是去憤怒,那麼你日後在與他們打交道的時候,會輕鬆得多。

現在薩蘭德騎兵們在心中,這兩種感情正在做著激烈的碰撞。

周圍大霧瀰漫,沒有人看得見有什麼東西。

“去追斯瓦迪亞人吧”,騎兵隊長下令道。

騎兵們順著戰場的遺蹟開始搜尋,但是什麼都沒有找到。斯瓦迪亞士兵好像消失了一樣。在不遠的一些樹林裡面,騎兵們找到了一些聚攏在一起不知所措的步兵,這些人什麼都不知道,他們為了掩飾自己的失敗,還誇大了斯瓦迪亞人的力量。

騎兵隊長很快接到報告說步兵們遭到了四百名斯瓦迪亞軍士的進攻,騎兵隊長騎馬走到正在報告的步兵身邊,用鞭子抽得這個人渾身的灰亂飛,“你這個笨蛋!把你的話裡的水分擰乾!到底有多少斯瓦迪亞人?”

那個說話誇張的巴瑞耶人抱頭亂竄,在遭到一頓鞭打後,他道出了實情:擊潰自己的是不到兩百名斯瓦迪亞人。

那些不要命的斯瓦迪亞人在驅散了步兵隊伍後並沒有追多久,薩蘭德士兵在奔命的逃跑了接近半個小時的時間才停下來。算起來的話,步兵們與斯瓦迪亞人已經脫離接觸一段時間,斯瓦迪亞人至少到達了那場屠殺的空地上,也就是斯瓦迪亞人在處死了十二個薩蘭德人後,很可能已經調轉腦袋回去了,在茫茫大霧裡面,斯瓦迪亞人也許已經與薩蘭德騎兵們擦肩而過。

騎兵隊長有些喪氣,更有些不解:斯瓦迪亞人不往阿美拉堡逃跑反而折回海邊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