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劍成

不知道落下了多少個奇怪的字元，天空中的磨盤依舊在不停的轉動，段百鍊和老酒鬼的動作變得越來越慢，越來越吃力，劍胚也不再是火紅色，除了表面的瑩瑩紅光整個劍身已然漆黑如墨佈滿了字元，整個一個長條形的鐵疙瘩。

汗水乾了又溢位，段百鍊和老酒鬼的臉憋的通紅，手中的鐵錘也早已變形，只不過兩人好似完全察覺不到一般，李墨白心中不禁擔憂起來，看著情況兩位前輩是用了全部精力來打造這柄劍胚，若是在這般下去，說不得就是油盡燈枯，到時米太白可就要沒了師傅了，而這李家院也就再沒有了打鐵老李。

呼，沉重的呼吸聲充斥著整個巷子，伴隨著咚咚的敲打聲，似乎誰也沒有注意到有什麼不對，似乎不知何時風停了，又似乎什麼時候天空中的磨盤不轉了，等到李墨白反應過來的時候，屋頂之上米太白身後已經站立了八個黑衣人，黑衣人個個戴著面具手握寶劍，無聲無息肅殺冰冷。

殺氣，涼氣自米太白的腳脖子鑽進去，由下而上全身如墜冰窟，他大喊了一句：“不對！”身形一矮轉身跺腳倒退落下，白光一閃堪堪從他頭頂削過，米太白背後不禁冷汗直流，若非機警憑著這麼多年的直覺，剛才這一下可就身首異處了。

“來者何人？”李墨白朗聲問道。

黑衣人未曾回答，身形閃爍間已然佔領八個方位將李墨白幾人團團圍住，看此情況，上天定是無路，就在李墨白心中暗忖之際，只聽轟的一聲，打鐵臺不知為何轟然炸裂，段百鍊和老酒鬼直接被震飛口吐鮮血，再看那劍胚居然直接騰空而起，漫天的字元好似受到了召喚一般不斷地湧入，直到再看不見半個，磨盤此刻停止轉動，狂風再次呼嘯，磨盤逆向轉動，只聽咔的一聲，紫色的電蛇從磨盤中射出，擊打在了劍胚之上，火花四濺響聲震天，漆黑的劍胚顏色稍稍退卻，逐漸轉灰，隱隱似乎能聽到錚錚的聲音從劍胚中發出。

磨盤轉動的越發快了，好像正在醞釀下一道劫雷，“咳咳！”段百鍊咳嗽了兩聲，面色蒼白的他想要站起卻根本使不出力氣，老酒鬼已經被米太白抱了起來，李墨白蹲在段百鍊身旁扶著卻並沒有妄動，情況並不明確，他不敢亂動，“扶我起來！”段百鍊說到，在李墨白的攙扶下緩緩站起，掃視了一圈屋頂的黑衣人，最後將目光停在了劍胚之上，眼中滿是得意之情，似乎這八個黑衣人對他來說屁都不是，他的眼裡只有那柄劍胚，那柄讓他無比自豪的利器。

“前輩，您沒事吧？”李墨白小聲問道。

“嗯！”段百鍊沉吟了一會繼續說道：“只不過是耗費太多經歷罷了，老酒鬼，咱們真的成功了！”他說著話目光不曾偏移。

“咳咳，差點要了老子的命，好在皇天不負有心人，看這情形應是三道劫雷，若是挺過去也算是趕上那人的腳後跟了！”老酒鬼一手搭著米太白的肩膀，一手從懷裡掏出菸斗從火爐中借火。

段百鍊沒有再說話，只因空間陡然一陣扭曲，一道手臂粗細的紫色雷電劈下，無聲無息，這次就連火花都沒有，劍胚依舊樹立在半空中，灰色褪去，幾近透明，一陣嗡嗡聲震得人耳暈目眩，這是劍胚的顫鳴。

哞，彷彿是來自於天地的吼聲，一股無形的威壓突然降臨，李墨白只覺得肩膀之上好似挑了四五百斤的重物一般，身後的玉無瑕更是直接跪了下來，磨盤停止轉動急劇縮小，縮小如尋常百姓家磨盤大小，黑色，極致的黑色，即便是光照進去也會被吸收的黑，嗡咔，空間震盪，李墨白只覺得耳膜生疼，頭腦嗡鳴，一道漆黑色的閃電如開天戰斧般當空劈下，速度之快人眼都難以捕捉，鏗，宛如龍吟般的響聲劃破天際，劍胚瞬間被閃電中蘊含的能量燒的通紅，肉眼可見的裂紋在劍胚上蔓延，接著消失，又蔓延，幾經反覆才徹底消失，佈滿劍胚的字元好似有了自己的意識般在劍胚上不斷遊走尋找著自身的位置。

鏗，如利劍出鞘，如飛龍昇天，黑色的磨盤破碎消散，風也在此刻停了下來，天地恢復了清明，劍胚之上最後一個符文也找到了本該屬於自己的位置，滔天的劍氣自劍尖射出，那長不過三尺的劍胚樹立在天空中卻彷彿真的有一柄以天地為鞘的巨劍屹立當空，紅色退卻，透明如水晶的劍胚呈現在眾人面前，它並沒有落下，如一朵盛開的玫瑰等待著它的主人採摘。

一名帶著花臉面具的黑衣人騰空而起向著劍胚而去，李墨白大驚，一跺腳正要飛身去搶卻被段百鍊生生按住，“別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招呼大家趁著這幾人不注意的時候快點從進屋，從密道逃跑！”

“那這劍胚就不管了嗎？”李墨白問道。

“一會你就知道了！”段百鍊迷之一笑，隨即對著幾人一招手，休息了這麼一會，體力也恢復了一些，當先就往屋子裡面跑去，眾人見狀立馬跟上，屋頂上的七個黑衣人此時雖看見了卻並未阻攔，他們的目的就是這劍胚，既然沒有被阻攔，索性就直接讓他們走來的更加省事。

跟隨著段百鍊，穿過堂屋來到院子，依舊是那塊地磚，依舊是那個酒窖，五人摸著黑一個接著一個的跳了進去，走了約莫沒一會，李墨白就聽到外面傳來撕心裂肺的慘叫，這聲音，要說幾人此時可是在地下都聽的這般清楚，那該是受了多大得罪啊！

慘烈的叫聲持續了兩分鐘才停止，只聽段百鍊笑著說道：“這下知道厲害了吧！不死也得脫層皮！”

帶著疑惑走了五分鐘，眼前突然大亮，眯了眯眼才看清已然走到了李墨白小時候的住處前的一出山壁，李墨白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抬頭望向天空，眼前的一幕讓他不由得毛骨悚然，劍胚依舊高懸，只是劍胚上還掛著一具被燒乾的漆黑屍體，他的黑不是因為穿著黑衣，而是被燒的焦黑。

其他人看到了這一幕也都愣住了，只有段百鍊好像早就知道一般，只聽他朗聲道：“快點往山裡走，走得越遠越好！速度！”

眾人不敢耽擱，跟著他鑽進了茂密的樹林，走了沒一會，突然又傳來了一聲慘叫，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黑衣人手握劍胚，周身無數赤紅色小劍從他身體中穿過，赤紅色的火焰慢慢將他包裹，燒的很快，只不過三個呼吸間便沒了火焰，又是一具焦黑的屍體。

李墨白此刻後背也不禁冒出冷汗，好在有段百鍊攔著，不然掛在上面的恐怕就是自己。

五人都是練過的主，只一會便到了眼前這座小山的山頂，舉目望去，整個李家院的邊邊角角幾乎都收入眼底，李墨白這才發現，打鐵鋪四周居然聚集了這麼多人，烏泱泱的一片，可說是圍的水洩不通，看來這八人應該是這群人中的佼佼者。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要知道這劍胚可是經歷了三次造化玉碟的劫雷，劍胚已然有靈，威力非同小可，強行搶奪只會被劍胚反噬，唯有它自己則主才是正道！”段百鍊笑著說道。

“段前輩，按照你這麼說，若是兵器有靈，那別人奪了豈非用不了！”公孫浩然問道。

“按理說是這樣，只是這器靈與人不同，任由七情六慾，但是器靈沒有，器靈好強凌弱，一旦則主之後，若是主人敗了兵器被奪，器靈反而會越發強大，當然其中也有特殊情況，器靈若是在長久的打鬥中幻化出靈智成為仙靈，那時便有了七情六慾了。”段百鍊邊走邊回答到。

“那這麼說，器靈最開始則主都會選擇強者？”李墨白問道。

“不，第一次則主得看機緣，誰也不知道它會選誰，不過既然以前是在武當山用來盛放無量玉璧的，大機率會選擇和武當有關係的，這就是為什麼我一點不擔心的原因！”段百鍊說道。

一路無話，翻過了山頭再往上就是更高的山峰，就在眾人急忙趕路的時候，只聽公孫浩然突然喊道：“快看，打起來了，那五行困陣也被觸發了！”

回頭望去，只見打鐵鋪前面升起濃濃黑煙，數十人在地面與房頂上輾轉騰挪，刀光劍影間已然血流成河，可說是硝煙瀰漫，段百鍊長嘆一聲，“好在現在世間能入十六境的人少之又少，要不然不免生靈塗炭，這些人看樣子也掀不起什麼大浪！”

真如段百鍊所說，戰鬥也不過持續了半個小時就停了下來，外圍依舊是烏泱泱站的滿是人，打鐵鋪前橫七豎八躺了不知幾何，哀嚎遍野，那黑衣人也僅僅只剩下五人，看來又折了一個，此刻五人皆以腳踏寶劍騰空而起，一直不曾說話的老酒鬼咂吧咂吧嘴說到：“不曾想還是劍修，而且還是入了第一境的劍修，不知是哪方勢力，一出手就這麼排場！”

段百鍊聽了這話忍不住停了下來，轉頭好一番觀瞧，“看來對這劍胚是勢在必得啊！咱們還是快點往武當山跑，若是這劍胚選中咱們中任何一人，恐怕我們都逃不了一死！”